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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宋嫆彻底搭不上了。

“后背,不用开那么大。”陆水已经红了脸,女运动员的赛服只需要便于运动就好,真的没有必要露那么多。如果后背没有开那么大,姐姐也不会总担心走光。

可是他又觉得,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隐隐有点不对。

采访结束,这次比赛的复盘才算正式告一段落,到了下午一切照旧,该训练还是要训练。金牌只能证明一个阶段,无法证明未来。

陆水下午的训练安排是基础训练以及陆上保护带。

热身过后,他仿佛再次穿上了演戏用的威亚,只不过这个比威亚要紧多了。随着弹网的上下颤动,他一遍又一遍地模拟蹬板,助教路乐负责帮他拉绳索,适时地加力、加速。

“很好,身体团紧!”路乐再一次往后退步,将人拉高。陆水则在半空中翻腾,重复练习他下一个需要攻克的难关,207B和5255B。

之所以他要攻克这两个,是因为这是10米跳台的难度动作,一个是向后翻腾三周半屈体,一个是向后翻腾两周半再接转体两周半屈体。难度系数都冲上了3.6。如果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这两个动作肯定逃不掉。

如果可以,陆水希望在11月下旬的公开训练赛上展示它们,为自己搏一把。

“注意寻找下方目标!”路乐也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在小璞玉继续下落时将绳子略微拉紧,从而放慢下落的速度,“眼睛看下面!找水的方向!”

眼下根本没有水,只有弹网,可是跳水运动员要把下方想象成水面,这是他们从小就要熟悉的“看水看目标”训练。每周翻腾到位都要看下方,就如同水下有一个定点。

这个定点就是帮助他们调控节奏和完成度的目标,提醒他们何时拉肩。

“好了好了,休息一下吧。”训练强度完成,路乐迫不及待地将人放下来,解开绳索时,陆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亮。

汗水太多,视觉上像是一层水膜,皮肤上勒出一条又一条的红印。路乐看着一阵心疼,赶紧拿出偷偷私藏的酸奶:“喝,赶紧喝。”

陆水看了看还在训练的队员,不敢要。

“没事,他们也有。”路乐不止带了一瓶,主教练负责严厉,助教负责投喂。陆水这才拿,喝了一口之后说:“谢谢。”

“谢什么啊。”路乐拿大毛巾帮他擦后背,小孩体脂率很低,后背肩胛骨挺明显。他又给陆水头上盖了一条吸汗毛巾,因为头发已经全湿了。

陆水意外地摸摸头顶,愣了几秒。

“怎么了?”路乐也愣了,没见过这么……也不能说不正常,但是有点怪。

“没事,谢谢您。”陆水将毛巾拿下来,感觉很奇怪。这就是同性长辈的关爱吗?

和女性长辈不太一样,会直接触碰身体来擦汗,话不多,但直接给自己手里塞酸奶。陆水迷惑了,父母的疼爱都是他不熟悉的事情,但大学生活让他体验到许多不曾拥有的情感,如同整片浩瀚的海。

“想什么呢?”顾风的声音又一次在身后出现,陆水赶紧把酸奶藏在身后。

“呦,你也训练完了?”路乐刚把陆水后腰的汗水擦干净。

“嗯,练得差不多。”顾风说,看向陆水藏起来的手。

“我给的,他喝两口胖不了。”路乐赶紧解围,“你今天练得怎么样?”

顾风从陆水的手里拿过剩下那半瓶酸奶,说:“还可以,在巩固207B。”

陆水一听,眼睛亮起来,队长在练207B,和自己一样。

“要不然……我再陪你练一会儿吧。”他主动说,眼巴巴地看着顾风,“我可以拉绳的。”

拉绳这个工作除了教练来做,队员之间也经常帮忙,路乐也累了,就让他们自己练。这回套上绳索的人变成了顾风,陆水在旁边跑来跑去,时而将他拉高,时而缓缓降下。

他好久都没干这个活了,小时候都是顾风帮他拉。那时自己翻腾能力不够强,在完成多周翻腾的时候,队长会把自己拉到最高处,再一点一点往下降,像慢动作,帮着他调控身体的位置。

三周半的身体翻腾,陆水看着顾风不断伸展又收紧的背肌,突然感悟,跳水不是空中芭蕾,其实是空中杂技。

等到翻腾减慢,陆水认为自己的洗脑包准备好了,大胆地问:“队长,咱们下一次公开训练赛什么时候啊?”

顾风站在弹网上。“11月下旬。”

“具体日子定了吗?”陆水问。

“22日。”顾风看向他。

“什么?”陆水手里的绳索一松,自己生日那天?

“今天中午定下来的,然后12月底,2月底和4月底都有比赛。”绳子松了,顾风一边说一边朝他这边走,“你最好提前和你哥说一下,新年、春节可能都没法回家。”

“哦……”陆水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但跳水是热项目,自来竞赛多,“那你训练赛是继续上10米跳台吗?”

顾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着解绳子。

“上吧。”陆水试图诱惑他,“万一别的学校出现一个跳台大难度,咱们学校就输了,如果他们这次上双人,咱们也可以上双人。”

“谁要上双人?”顾风反问,触网好柔软,仿佛能把两个人同时弹起来。

陆水用绳子绕着拳头,绕了一圈又一圈。“很多人都可以上的,很多人都可以……”

“谁啊?”顾风故意问,“你说。”

陆水看了他一眼,气得要命,明明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的。于是手里的绳子拉紧,他快步后退,原本站在他面前的顾风没来得及解开腰锁,直接给拉到了半空中。

“你自己练吧。”陆水小声嘀咕着,把绳子的一端牢牢系在靠墙的爬架上,生气地走了。

顾风在空中飘荡,最后只能无奈地笑了。

正巧,来找陆水的张钊又一次叼着蛋白棒经过,两人互相对视,短短的半分钟里寂静无声,可是又仿佛跑了千万条的弹幕。

最后顾风说:“看完了么?看完了能把我放下来么?”

“没看完。”张钊走到墙边去解绳子,发现被系了一个死扣,“你们跳水队私下都玩这么大啊……”

更衣间里,陆水直接去冲澡,现在天气转凉,他再也不能把头发吹半干。很多人都和他打招呼,全部都是不认识的,等到他把吹风机放下,后脑勺忽然一疼,被人拍了一巴掌。

陆水右手揉了揉痛处,转过身去,是青体大A队的皮宇飞。

“小新秀你好啊。”皮宇飞和旁边的人说笑走来。陆水扫描他,脑袋里开始整合他的信息。单人跳板一线队员,双人跳磨合期,目前青体大难度系数第一梯队的队员。

“你要干什么?”陆水看着他们围过来,“你们也要欺负我吗?”

“没人欺负你,就是想让你去我们队里传授一下经验。”皮宇飞说,“互相交流嘛。”

“我不想去。”陆水眨了下眼睛,把他们头顶的ID全部变成了危险的红色,随后转身离去。

离开更衣间,陆水满脑子都是双人跳台,皮宇飞的小插曲对他而言根本不往心里去。手机响了两遍,玛卡玛卡地唱着,陆水接起来后不说话,只让顾风听自己的喘息声。

“你怎么走了?”顾风问,“我还在更衣间找你呢。”

“我现在要去吃饭,你不要过来找我。”陆水发出警告。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么?”顾风反问。

陆水停下脚步,站在通往食堂的小路上犹豫不前。

“你今晚可以离校么?”顾风问,“我带你出去吃。”

陆水听着他的声音,仍旧一声不吭,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哥哥,想到他和屈南接吻时忍不住搂住屈南脖子的手,还有他们听起来很热的声音。

“你去北校门口等我,我过去找你。”顾风说完挂上电话,陆水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等到面颊泛红褪去才慢慢朝北校门前进。

校门口人很多,由于刚刚结束一场比赛,他们才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机会。陆水不喜欢人这么多,往人比较少的地方站,没过几分钟面前停了一辆车,他先核实车牌号,确认是顾风的车才拉开副驾驶的门,迅速坐了进去。

可是坐进去之后,车子却没有立马发动。

陆水还是不想理他,干脆坐着不动,等着他来理自己。可是忽然之间他又觉得余光里的人不太对,队长今天穿队服,不会穿便装。

“是你啊?”顾云实在憋不住笑了,咔哒一声关上了车内锁,“还记得我吧?”

陆水猛地看向左侧,大脑拉响十级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