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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直没露面的文城主又是谁。

而这时室内香气袅袅,脚下阵法也逐次亮起,身后还有个九重灵脉的城主。就算意识到不对劲,也已经晚了。

丝竹声渐大,盖住惨叫声。

越之恒意思意思反抗了一下,也倒在了阵法之中。

文矩见这些灵修都不堪一击,不屑地望了一眼,还不如昨日抓的那个多管闲事毛头小子带劲。

今日的灵修,也没有样貌出色者。

他说:“父亲,你不若把昨日那小子赐给我吧。”

文城主背着手,不悦道:“你收敛着点,后院那些还不够!文家香火不可断,改日我就去王朝,请大皇子为你赐一门好的婚事,新媳妇进门前,你最好将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清理干净了!”

文矩面上应是,心里却肆无忌惮。

文循都死了多少年了?总归在文家他已经没有了威胁,灵域又子嗣艰难,不论他做什么,父亲都会帮他兜底。

他问:“父亲,今日又抓了这么多门客,我何时才能也拥有八重或者九重灵脉?”

文城主冷冷看他一眼:“慎言!”

文矩心里烦躁,不耐地看了眼地上的门客,这些个废物,怎就没有一个天资出色的,但凡有一个比得上他那短命的大哥,他何必费尽心机抓这么多人。

湛云葳的灵力如无声春雨,侵入文府的每一个角落。

御灵师的灵力与灵修的霸道不同,柔和若五行自然,就算是天赋极好的灵修,也很难发现。

她虽然没有去前厅,但是灵力反馈过来的情况,让她的灵力嫌弃般地抖了抖,回到她身上。

她刻意避开了大堂周围,怕被文城主和越之恒发现。

湛云葳闭着眼,细细感知文府布局,来到库房,发现里面囤积的灵石如山。

不等她多再感知,有一处灵力,似乎被纠缠住。有人仿佛用尽全力,拽住她的一缕灵力。

她一惊,还以为被发现了,细细感受,才发现并非如此,竟然是真有人在和她求救。

湛云葳很惊讶。

此人不仅感知到了御灵师的灵力,还能将悲恸的情绪传过来。

这必定是个很有天赋的御灵师,或者说,认识、见识过她的灵力。

会是谁,文府竟然还有故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是文矩的声音,他问:“嫂夫人可睡了?”

湛云葳蹙眉睁开眼,没有应答。

文矩甚至懒得等她应答,直接破门:“睡没睡都没关系,你夫君还等着我接你去和他团聚。”

他及其瞧不上御灵师,摆平了府上那群灵修之后,甚至懒得在湛云葳面前伪装。

一张灵符定住她,就要将她带走。

湛云葳见他轻敌,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也就没有轻举妄动。变成器魂的镯子感知到她的心意,亮了亮,沉寂下来。

越无咎趴在地上,周身没有一件衣裳。

四处都是海浪声,暗夜中的风铃无声自响时,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又来了,两个时辰一次的折磨。

很快有人架着琵琶骨被锁住的他,扔进了面前一个池子。

池子里面冒着白烟,看着仙气袅袅,实则如同腐蚀人的血肉,他痛得惨叫。

地宫中被关起来的御灵师们,也陆续出来,麻木地将灵力灌入池中。

池水翻滚。

越无咎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这池水如同洗髓伐骨,只恨不得令人一死了之。

不远处,有女子的痛哭声。

那是昨日逃出去,向他求救的御灵师姑娘。

越无咎咬牙,将哀嚎声咽下去。他很后悔,倒不是后悔救了这女子,是后悔自己轻狂不谨慎,竟然凭藉着一腔意气,从女子口中得知真相后,想要来救此处关押的御灵师们,结果撞到了文城主。

后果自然就是如今这样。

越无咎锦衣玉食长大,曾经祖父是一方大能,后来越之恒撑起门庭,以至于他不知天高地厚。

他也是仙门出身,自然知道偏远郡会有零星的御灵师,为了家人和乡民,不肯去王朝享受,悄悄成为村里的游医,保下入邪的百姓。

越之恒每年开春的职务之一,便是将各地的御灵师带去王朝接受“保护”和赐婚。

曾经越无咎只希望这些御灵师躲得越隐蔽越好,别被他堂兄抓到。

他见过一回,越之恒带走一个村里的御灵师少女,那家老父出来央求,跪在地上:“求贵人大发慈悲,我们村里,数百人口等着我女儿救命。”

越之恒冷淡如斯,不为所动,一脚踹开老汉,那老汉飞出老远,昏死过去。

村民们绝望地看着这群王朝鹰犬,只得生生看着所有御灵师被抓出来,去保王朝贵人之命。

越无咎也试过放走这些御灵师。

下场就是被越之恒抽个半死,越之恒嘲讽一笑,都懒得说教,只冷冷道:“蠢东西。”

而今,越无咎发现,原来对御灵师们来说,世间还有比被堂兄抓走,更可怕的地方。

这些御灵师需要夜以继日地制做玉牌去高价售卖,被关在地宫,日复一日,或被迫去迫害灵修,强行洗髓。

眼神麻木的这些御灵师,已经不知被关了多少年。

只有新来的,眼里还有生机,想试图逃出去。

越无咎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如今正在被强行洗髓,待到灵丹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就是他被挖出灵丹之时。

他终于知道,文城主的九重灵脉,是如何得来的。

若一人不够,十人、百人呢?

倘若世间不再有妖魔,人心贪婪,就会变成最大的妖魔。

好不容易酷刑结束,越无咎奄奄一息被拖上去时,一群新的灵修被锁了琵琶骨送了进来。

当越无咎看见那个眼熟身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瞪大眼睛,看见那人面不改色拔出身体里的刑具,抽出鞭子开始熟练地杀人。

越无咎才发现自己没做梦。

直到这人踏着满地的鲜血,来到自己的面前,他抖了抖唇,又想起前几日母亲的来信,第一次低声喊了一句:“兄长。”

从地下爬上地面,越无咎才觉得自己仿佛活了过来。

今夜月色极亮。

御灵师们也穿好了衣裳,被越之恒全捆了。让越无咎牵着,带回王朝去。

越无咎动了动唇,第一次没反驳。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越之恒没有毁去地宫,反而找出了那一匣子灵丹,将自己的血滴上去,又放了回去。

就当他也帮文循一次。

越无咎看不懂,却又不敢问。经此一事,他成熟了许多,发现许多自己以为是对的东西,仿佛是错的。

只默默看着越之恒做完这一切,往文府走。

越无咎心里都有阴影了:“就、就别回去杀人了吧?”

越之恒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如今回去屠杀人家文家满门,是不是太猖狂了。

越之恒眸色淡淡,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有没有长脑子。

自己忍着琵琶骨被洞穿过来,就是不想和文家起正面冲突。

就像今日文老儿的老巢被捣,精锐被杀,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过几日明白过来,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敢来惹他。

那些灵丹,也是越之恒特地留给他们的,就看文老儿敢不敢用。

“湛云葳还在文家。”他已经感知到器魂异动,也不知道湛小姐在做什么。

越无咎现在不骂堂兄抢剑仙妻子了,他道:“那阿兄赶紧去接嫂嫂。”

越之恒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