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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三百万两。”

海刚峰:?!

儒望:?!!!!

——不,不是哥们,你这是脑子进水还是出门撞墙了,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三百万两!你要能从葡萄牙人口中掏出三百万两,何不骑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管你叫活爹算了!

不,别说区区一个活爹了;就是天父下凡弥赛亚显圣,恐怕也休想从这群刀口舔血一钱如命利欲熏心毫无良知的殖民者嘴中抠出三百万两来——说真的,你与其叫他们赔这么多,还不如让他们干脆承认洪天王真是弥赛亚二弟;横竖教廷的赎罪券包年套餐,是肯定用不了这么多的。

大概是这个数字实在太过分了,儒望实在绷不住心防,语气近乎于气急败坏:

“请世子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三百万两实在太多了!”儒望脱口道:“就是这一回葡萄牙人派来的舰队,总的造价也要不了三百万两!”

花三百万两赎一列被炸得破烂溜丢难以维修的舰队?你当葡萄牙人傻呢?

“但舰队上不是有尊贵的贵族吗?”

那能一样吗?什么尊贵的贵族能和三百万两银子相比?

当然,儒望不好公然搞双标,所以只能转移话题:

“赔款总是要执行的。虽然贵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但只要葡萄牙人拒绝支付,贵国又能如何呢?”

这一场战斗下来他也看清楚了,穆国公世子之所以要大动干戈用洪天王的秘传心法诱敌上门,就是因为中原远航能力实在拉垮;但就算现在大获全胜,远航能力也没有根本的改善。就算葡萄牙人拒绝赔钱,大安难道还能上门讨债么?

人总要尊重现实的,差不多就得了嘛。

“喔,这个论点倒是很有意思。”世子微笑:“先生果然慧眼如炬,我们的确没有能力上门要钱。”

儒望长松一口气,立刻打算接过话头,缓和缓和气氛。

“不过还是那句话,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我们上不了门,总有人能去上门嘛。”世子平静道:“先生可能不知道,现在发射的飞玄真君、清妙帝君、万寿帝君三种型号的火箭,都是可以对外销售的。如果葡萄牙人拒不赔钱,那我们就只有卖军火补贴家用;这些火箭最后的流向嘛,可能就有点难于控制了……”

火箭的好处就在于容易运输且容易发射,演练习惯了连文盲都可以扛着火箭筒来一发。一旦这样简易且危险的武器大量散播,那葡萄牙人之于亚洲的武力优势无疑将会大大的削减。别的不说,只要有哪位死士能藏在港口对准停泊的帆船定时来上几发,殖民帝国赖以统帅各地的海军就必将遭到至为沉痛的打击;到了那个时候,葡萄牙人的殖民地恐怕就……

一列舰队不值三百万两,几个贵族也不值三百万两;但南洋殖民地的安稳平定,又值多少钱呢?

儒望的脸色终于阴晴不定了。

当然,他也的确该阴晴不定。欧洲人能够殖民远东,仰仗的不是什么宗教福泽道德优势,而纯粹是武力上的绝对优势。如果真的有什么武器能够抹平这种优势,那遭受威胁的也绝不只一个葡萄牙,而是包括带英在内的所有殖民帝国,一切仰仗暴力作威作福的外来者。

换言之,要是不老老实实赔这三百万,那整个欧洲的饭桌就都得被掀了!

儒望当然不能允许这样可怕的事情。他的脸色急剧变化,终于挤出了一句警告:

“世子造这些火箭,开销也不算小吧……”

如果火箭开销巨大费用昂贵,那么想扩散也扩散不出去,危险性当然要小得多。抓住这一点死命撕咬,总能讲一点价下来!

无论如何,三百万两也太离谱了!

“也还好吧。”世子道:“这只是试制品,不算前期研发成本,总价大概在一万两左右……”

他停了一停,似乎想起了什么:

“儒望先生要是不说,我倒还忘了,这一万两的成本还没算进来呢。麻烦你转告葡萄牙人,我们的赔款改为四百万两。”

儒望:——啥?

儒望瞠目片刻,随后倒抽一口凉气,真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

叫你嘴贱,叫你问价格,叫你没长脑子!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因为世子继续开口了:

“当然,这只是前期造价。如果选择削减了配置的青春畅想版,那么成本还可以降到五千两,先生以为如何?”

还能以为如何?如果五千两就可以解决掉一列舰队,那欧洲列强的海军就都可以报销了事了!

儒望木立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穆国公世子可不会给什么调整心态的时间,他回过头去,似乎是想招呼自己的亲随:

“是了,如今只有我和海知府议论费用,到底也不成个体统,还是该把戚将军找来,问一问这一次治安活动开销的军费……”

话音未落,儒望屁滚尿流,拔腿就往山下狂奔而去!

·

一行人目送着海商连滚带爬的下山,逃也似的拐过山石不见了人影,一时都有些唏嘘。如此沉默片刻后,世子转头看向海刚峰:

“其实方才刚峰先生是可以多报一点的,洋人又看不到衙门的账簿。”

海刚峰:…………

他艰难道:“那些葡萄牙人要赔这么多……”

“这个不打紧。”世子道:“葡萄牙人现在占着南洋这个聚宝盆,油水多着呢,肯定是赔得起的。”

如今下南洋及天竺的船只一艘就要收费五千两;往欧洲及新大陆的船收费八千两,两处统合下来,一年收税的纯利都在五百万两以上,葡萄牙人搜刮已久,有什么赔不起的?

“再说了,就算现在赔不起,也可以分期么。”世子平静道:“四百万两分为十年偿清,利息按百分之三算,赔偿期间以关税和商税作为抵押,尾款由银行借贷后作担保……刮钱的法子多得很呢。”

的确是多得很,的确是好得很。这每一样每一件的法子都是帝国主义一桩桩亲自教给中土的,所谓铭心刻骨痛彻心扉,磨牙吮血念念不可忘却;如今得此良机,怎么能不好好的回馈自己的老师呢?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这就是普天之下的道理。

“当然,老牌殖民帝国的牌面还是有的。”穆祺若有所思:“据说葡萄牙人在新大陆掠夺的金银就不可计算,现在这一点赔款,也只能暂时遏制他们的野心,调整调整南洋的布局而已。归根到底也不算什么。”

儒望的意见其实是没有错的。大安朝廷毕竟缺乏远洋进攻的能力,无论火器再如何犀利威猛,暂时都没有办法清理整个南洋。所谓的恐吓威慑,也不过只是在众多殖民者中反复跳舞,勉强维持局势的平衡。这也是穆祺还愿意费时谈判的缘故——葡萄牙人衰落则带英与荷兰难免会崛起,所以咬到肥肉后见好就收,也是不得已为之的要义。

不过……

“果然还是太软弱啦。”世子叹息一声,飘飘然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