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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私宴,气氛融洽。虞茉也彻底松弛下来,不再将帝后看作遥不可攀或动辄会命人“拖出去砍了”的恐怖角色。

也因谈妥了今岁定亲,帝后有意大肆操办,琐事繁多,只笑盈盈地将虞茉送出殿外。

漫漫宫道上,赵浔牵着她的手,原就寡言的人比往日愈加沉默。

宫婢并太监乌泱泱二三十余人在身后相送,她矜持地并肩行着,用气声问:“你今夜会来看我吗?”

闻言,赵浔自愁绪中短暂抽离,偏过眼,音量如常道:“怎么?”

虞茉不答,面上是介于羞赧和为难之间的灵动神色,令他莫名忆起方才席间父皇说过的一番话。

她也会思念他?

“随便问问。”虞茉骄矜地扬起脸,故作轻松道,“日头好晒呀,我们快些走罢。”

赵浔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弯,看向躲在白云之后的旭阳,煞有其事地“嗯”了声。

可显然虞茉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

待躬身进了马车,无需装作淑女,她直直扑向赵浔,撒娇道:“来看我,来看我嘛。”

他按捺住疾速蔓生的笑意,佯装困惑:“你今日回温府认亲,想必会繁忙,我再去打扰,多有不便。”

虞茉听后,噘了噘唇,伏在他胸口发怔。

赵浔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若即若离地触上,低低道:“那你记得留窗。”

顺便,他也有话要交代:“既不许我帮你出头,同样的,江辰也不行。”

“知道了。”虞茉何尝舍得与他分开,仰起脸索吻,湿滑小舌不断搅弄。每每赵浔退离,又磨人地缠上,虽未出声,但仿佛在娇滴滴地诉说着“还要”。

然而为了掩人耳目,半道上,她需换乘周府的马车。

赵浔不愿蹭乱她的衣襟,强行结束深吻,喘息着补充道:“温启也不行,还有裴......”

语罢,意识到有些胡搅蛮缠,遂止了话音。

庆姜几个已在搬弄她的琴盒,时间尚有富裕,虞茉依依不舍地环着他的肩:“天一黑就来,好不好。”

至此,赵浔终于品出离别之美。

指腹拨弄两下她隐隐红肿的唇,干脆道:“好。”

“我等你。”虞茉飞快往他手中塞了什么,旋即提着裙裾躬身出了马车。

他狐疑地摊平光滑面料,见其上绣着盛放中的牡丹,分明是——

虞茉最喜爱的一件肚兜。

亦被他含弄着品尝过许多次......

赵浔霎时喉头收紧,深呼深吸,沉声嘱咐:“回宫。”

早些处理完公务,夜里才好早些去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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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东角门,本该在正厅等候的温家众人,竟悉数提先过来。

乍见到全须全尾的小小姐,旧日仆从哭作一团。连早便会面过的鹂儿也瘪瘪嘴,搀着母亲的手默然流泪。

温落雪吸了吸鼻子,招呼虞茉近身:“妹妹,这位是我母亲。”

侍郎夫人蓝氏,貌不惊人,却素闻才情出众。如今年近不惑,气度沉稳端庄,面相亦和善。

虞茉笑着福身,甜滋滋地唤:“见过舅母。”

“自家人,不讲虚礼。”蓝氏将她扶起,眼眸含泪,“论容貌,和阿怜倒是有七分像;性子么,竟和落雪那丫头相近。”

温序忙要揽功:“外甥肖舅,茉儿这是像我。”

太傅身子骨不大硬朗,虽有心相迎,但将将服过汤药,已被搀至榻上小憩。

蓝氏亲自送虞茉去了温怜出阁前的院落,仆从和装潢照旧,倒不必她费心适应。趁便,蓝氏拍拍她的手:“小启带了人证,估摸着马上到家。你先歇一歇,等夜里用膳,你外祖也在时,我们从长计议。”

“多谢舅母。”

赎回来的遗物已由高嬷嬷清点妥当,领着虞茉逐一看过。鹂儿则好奇地打量比个头还高的琴,诧异道:“小姐,这是谁家的?”

虞茉暗道不好,她险些忘了原身不通琴艺。

顿了顿,急中生智道:“在宫中和女官学的,想听吗?我给你露一手。”

她说得敞亮,是以无人生疑,鹂儿殷切地搬来矮凳,略带为难:“可我不懂乐理,小姐这算不算是对牛弹琴?”

“无妨。”虞茉实则松一口气,“真正的艺术该是能雅俗共赏。”

月余不曾碰琴,她闭目盲弹,手法渐渐熟稔。只脑海中并无大周朝的琴谱,干脆东一句西一句,串连尚有记忆的海内外名曲。

暌违已久的旋律,令虞茉有了丝丝缕缕的不真切感。

是以琴音骤停,她睁开眼,看向古色古香的袖摆,怔怔地想:我还真的穿越了?

然,来不及感伤,墙外响起掌声。

而后,温落雪领着面容清秀的少年跨过月洞门,噙笑朝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