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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仔细朝碧心看去,她依然一脸的忧心忡忡,“少爷,这可真的是太惨了,我们明天送些补品过去吧?”

姜潮云正要应下,又顾及寒江穆在这儿,便沉默了一会儿,他可不能在寒江穆面前表现得太好。

碧心问:“少爷?”

姜潮云故作镇定地说:“补品就算了,都很贵的,我自己也要吃,你就给他送点咱们厨房里的糕点吧,要软一点的,这样他方便吃。”

碧心差点又发出一声鹅叫声,但到嘴边又憋住了,十分感动地说:“少爷真的是体贴入微。”

说罢,就下去了。

姜潮云对寒江穆说:“我好高兴哦。”

寒江穆静静地注视他,唇角微微翘起,“少爷高兴什么?”

姜潮云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幸灾乐祸?我现在就是在幸灾乐祸。”

对不起哦,瑜陇,大不了之后我再给你送些补品好了。

然而姜潮云说了这句话后,寒江穆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有些纳闷了,便认真地给他解释道:“幸灾乐祸就是对别人的悲惨遭遇不但不同情,反而由衷的感到高兴,你明白吗?”

寒江穆说:“少爷,我上过私塾,认字。”

姜潮云眉毛一竖,“那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寒江穆反问:“少爷想要我有什么反应?”

姜潮云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哼哼道:“算了,我跟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是说不通的,你不懂。”

他说完,还要抬一抬下巴,以示对寒江穆的不屑。

然而寒江穆脾气很好,他看着姜潮云那因为有情绪而变得好像更娇艳的脸庞,那墨色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有那么一点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

寒江穆因为年纪还很轻,他的音色也呈现出一股少年的干净清爽,然而他的声音比起姜潮云极其容易变得软糯的嗓音不同,他更偏向那种有力量有魄力,也好像能孕育出暴风骤雨的沉稳嗓音,就像他现在这般简简单单的说这样一句话,好像也能是平静河流下的暗涌,“少爷不说,我又如何懂?”

姜潮云当然不可能和寒江穆说的,他都表现得这么小人面孔了,寒江穆应该讨厌他才对。

但他这样镇定的表情,姜潮云也看不出他的内心在想什么。

他现在对他是何种看法?难不成真的见过他几回,就非他不可了?

姜潮云有些迷茫,他到前辈子至死都没有尝过情爱滋味,因为身体太虚,又有寒气入体,大夫都言明恐怕很难有后代,恐怕连行房都没法,他母亲断了心思,他也断了心思,他那样的身体又如何能耽误别的姑娘。

但他没有那个心思,不代表他就是断袖啊,他浑身都洋溢着非断袖的气息,怎的寒江穆还能对他一见钟情?

他寒江穆贵为皇子,眼界应当如江海一般宽广,怎地随便一个人就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若是换个人,恐怕都要为这种偏爱沾沾自喜起来。但姜潮云一想到他那如风中残烛的生机,他也断断生不出什么骄傲的心思来。

姜潮云将乱糟糟的思绪抛到脑后,又气哼哼地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寒江穆便沉默了。

姜潮云摸了摸胸前巴掌大的鲤鱼,这暖玉的确神奇,本来就算屋子里烧了银丝炭,他躺在被窝里手脚也都是冰的,但有了这暖玉,他现在手脚都暖呼呼的。

是了,那五枚鲤鱼暖玉,除却可以戴在脖颈上的那枚,剩下的四枚都被他戴到了手腕上和脚踝上。

那五枚除了最大的那枚,剩下四枚是成对的,一对稍大些的可以串做手链,一对小些的可以串做脚链。

姜潮云本想将暖玉还给他,但寒江穆这一招巧妙,借着这莫须有的传闻愣是将玉给了他,想还他都没有由头。

这样到底是承了寒江穆的意,姜潮云都快没法对他恶声恶气了。

迄今为止,寒江穆也没做错什么。

姜潮云躲在被窝里呼出了一口气,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也懒得再想,赶紧闭上眼睡觉去了。

他精神容易懈怠,睡眠也好过了头,一睡就睡死了过去。

寒江穆等到他呼吸平稳了,才大步走过去,动作小心地拉出了他的手,轻轻地握在了手里。

这次倒是暖了。

这时窗外有一声忽重忽轻的鸟鸣,寒江穆将他的手放了回去,走到了窗边,伸手推开窗。

窗外是一个沉稳高大的青年,压低声音对寒江穆说:“禀主上,属下已经将姜瑜陇废了。”

寒江穆淡淡地说:“只是让他掉了一颗门牙?”

青年一哽,小声说:“若是做的太过,恐怕会让人生疑。”

寒江穆没有说话。

青年说:“主上,要收回姜瑜陇手里的暖玉吗?”

寒江穆“嗯”了一声,又道:“姜左岭。”

青年了然,低头道:“属下立即去办。”

寒江穆关了窗,青年透过一丝缝隙,能看见他坐到了那姜潮云的床边。

青年有些怜惜那名少年,又想到姜左岭,忍不住摇了摇头。

姜左岭收来的那块暖玉,本身就是寒江穆故意卖给他的,不然这样的稀世奇珍,他一个区区富商,怎配拿的到手?

可恨他愚人,竟将这宝贝给了那二房的姜瑜陇,真不知道怎么当爹的。

然而青年很快又愁了起来,寒江穆未言明,他应当怎么教训姜左岭?

这个度又该如何拿捏?

青年愁来愁去,决定先打断姜左岭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