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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葛也辨认出这是白栀的脚步声。

白栀应该还很年轻,约莫也就刚刚弱冠——就青葛记忆中,在青葛四岁的时候,白栀比她高半个头,年龄上肯定比她大不了多少。

青葛看着白栀走到自己房间近前,疑惑之余,也就收敛了气息,小心隐藏,免得被他发现了踪迹。

谁知白栀站在门前,就那么望着院落的缥缈风雨。

他巍然不动,像一根长枪,锋芒毕露却又过于沉默。

青葛若是非要离开,也不是不行,她的轻功远胜于白栀,一般来说白栀并不能发现。

但是,他站在这里,行径实在是诡异,一旦自己被他察觉了踪迹,这事总归奇怪,怕不是白栀会起疑心。

自己这次如果不能带走那些物件,下次总归会回来,如果白栀往上报告了什么,暗卫的房舍防守森严起来,自己不能回来取那些物件,不就亏大了。

是以青葛想着,到底要稳住这白栀,至少让他觉得自己回来是家常便饭,不会起什么疑心。

当下她也不隐藏,干脆出声道:“等我吗?”

只是三个字,在这潇冷雨水中,却是削金断玉一般。

白栀神情微动,之后缓慢地抬眼看过来。

青葛足尖一点,轻盈地落在了窗棂旁。

此时的青葛是以黑纱蒙面的,白栀紧紧盯着青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青葛微挑眉,看了眼白栀,却没答话。

白栀抿唇,之后道:“好,我不该问。”

青葛:“你为什么站在我门前?”

白栀看着青葛:“等你。”

他顿了顿,道:“有一样东西,想给你。”

青葛疑惑。

白栀却从怀中掏出一物,那物用黄纸包着,包得严严实实的。

他递给青葛:“给你的。”

青葛没接:“你知道我会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白栀望着暗夜中的雨幕,眼底晦暗:“晚照说的,晚照说你要回来了。”

青葛墨黑的眼睛紧盯着白栀,试图看出端倪。

但并没有。

她凉凉地道:“晚照还说什么了?”

晚照和她年纪相仿,也有可能比她大两岁。

不过晚照和她不太一样,晚照生得妩媚妖娆,眼神中都是钩子,她会执行一些和男人打交道的差事。

晚照和青葛原本并不熟,彼此没有任何交道,不过有一次晚照深入西渊,被拆穿身份,险些丧命,青葛出现,救了她。

从那之后,晚照倒是会找她说话,不过在千影阁,暗卫与暗卫之间也就这样了,并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交道。

不曾想,晚照竟然和白栀提起自己的行踪。

白栀抱剑而立,不答反问,眉眼冰冷:“你去见阁主了。”

青葛:“是。”

所以晚照在注意着叶闵的动静,她由叶闵的动静猜出了些端倪。

果然不愧是晚照。

青葛想到这里,心里明白,自己要越发小心。

又一个不省心的。

白栀抬起眼,望着青葛:“你有秘密,你怕我知道。”

青葛听闻,冷笑一声,以指为剑,直取白栀咽喉。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

白栀连动都不曾动,只冷眼看着青葛。

青葛指尖停在了距离白栀咽喉三寸处。

她望着他,神情冰冷:“白栀,管好你自己。”

风声,雨声,两个人的呼吸声,一切近在咫尺。

青葛以很慢的声音道:“我还记得很早前,阁主便说过,好奇心害死猫。”

她凉凉地道:“我想活,我相信你也想活。”

白栀神情不变:“哦,威胁我?”

青葛收回指上锋芒:“你可以这么认为,你我相识多年,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白栀微蹙眉。

青葛转首:“走了。”

白栀却抬起手来,握住了她的胳膊。

青葛停下脚步,回首,看向他。

白栀将手中黄纸包塞到了她怀中,低声道:“拿着吧。”

青葛这次没拒绝,接过来,之后足尖一跃,飘然而去。

白栀抱着剑,看着缥缈雨雾中,青葛的身影犹如一道黑色的光,就此消失在褚色高墙间。

青葛回到自己房间时,身上已经沾染了一些潮意。

也没什么心情再沐浴了,就此换下已经发潮了的外袍,穿了中衣上了榻。

之后,她才终于拿出来黄纸包。

她是凡事小心的性子,带了一层薄绸手套来打开的,不过打开后,并不见什么毒,更不曾有什么阴私,反而是一根人参,从那粗细看,也是大几十年的好参了。

这让青葛有些意外。

晚照或者白栀好像勘破了自己有什么秘密,这让她并不舒服。

哪怕她和他们两个相识多年,但她心中依然有防备。

在千影阁,自己的秘密一定要自己保守着,谁也不能轻易让人知道,青葛在千影阁多年,她的本来面目也只有阁主叶闵知道罢了。

她并不想和他们有更多的瓜葛。

但白栀给自己这个,让她意外。

对于如今冒用夏侯嫡女身份嫁给宁王的自己来说,这区区几十年的人参并不够看,她想要很容易,不是什么罕见的药材,但是对于以前的青葛来说,并不容易得。

她中毒了,受伤了,到了关键时候,有这样的一根参,也许可以救命。

但是白栀把这个给了自己。

说不感动是假的。

青葛又想起叶闵,不知道叶闵给自己吃的什么,味道倒是不错,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补药,还是毒药?

应该是补药吧,自己都中毒了,还犯不着再补一刀吗,况且宁王也犯不着对自己赶尽杀绝。

她闭上眼睛,运行体内真气,却感觉,体内竟有一股清气,正缓缓酝酿升起,这清气迅速弥漫各处,竟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她心中大喜,知道叶闵给自己吃的是好物。

她略一沉吟,恍悟。

他这是给自己补了身体,要帮自己解毒,也是为了自己恢复功力,以更好地护卫王妃。

所以……这王妃她是必须保护了。

只是该怎么一人分饰两角而不被发现?

这简直难如登天,时时刻刻走在悬崖边。

青葛头疼不已,不过一时也无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她得了叶闵那丸药,少不得趁着清气运功。

谁知道这时,突听到外面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急不缓的,一步步迈得洒脱。

青葛心里一顿,明白这是宁王的脚步声。

自从那日画舫后,都三四日了,他一直都没过来后宅,怎么今晚突然过来了!

青葛简直想骂爹,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她要运功的时候来。

但她如今端的是宁王妃这碗饭,少不得收敛了气息,重新躺回榻上。

外面丫鬟见宁王过来,自然匆忙伺候着,收伞的,接了雨披的,又有拿来软巾等物的,都恭敬地伺候着宁王,一切都迅疾而无声。

没多时,宁王便绕过屏风,过来了内室,他径自撩起了床帷,上了床。

这会儿宁王来,青葛只能说满心都是排斥。

她正想着叶闵的那味药,正想试试这药对她的毒有什么益处,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男人。

他还能做什么,无非是行那男女欢好之事。

其实这种事,她也不是不喜欢,那次在画舫上她就喜欢得很,甚至这几日偶尔还会回味被他满满当当充塞的感觉。

她确实享受到了。

可现在很不是时候。

她便闭着眼装睡,想着也许他看到自己睡了,可以放过自己。

谁知道宁王也并不客气,大手快速地探入其中。

青葛没办法抗拒,甚至下意识发出浅浅的叫来。

之后,她便感觉身后男人热气暧昧地笼罩着她,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