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在说谎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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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止澜看着青葛的时候, 宁王也淡看了一眼青葛,之后道:“这是我千影阁的暗卫。”
他显然并不想特意提起这是王妃身边的,所以言语间很是轻描淡写。
夏侯止澜神情疑虑, 他打端详着青葛:“这位暗卫姑娘, 你的侧影让我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青葛的心中缓缓浮现出问号来。
他?觉得自己似曾相识?
是觉得自己原来暗卫青葛的面目眼熟,还是觉得自己本来的面目眼熟?
她又想起自己昨日才在叶闵那里露面, 莫非这夏侯止澜是因为这个才觉得眼熟?
他的眼睛竟如此敏锐吗?
这时, 夏侯止澜拧眉端详着青葛,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 一直不曾挪开。
宁王见此, 故作不知, 只是笑道:“夏侯兄, 请吧。”
那夏侯止澜却是望向宁王, 语气温和, 言辞诚恳:“殿下, 这位暗卫姑娘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我也不知道何故,倒像是我昔日一位故人。”
宁王:“故人?”
青葛听着, 也是疑惑, 疑惑之余,却多少猜到了。
因为自己现在只易容了发饰、额头和眉眼, 所以脸型上来说,可能依然偏向于更像夏侯见雪的容貌, 所以他察觉了?
可……隔着面纱,这实在是再微小不过的变化, 就连叶闵和宁王都不会察觉,他怎么会察觉到不同呢?
青葛越发不能理解。
夏侯止澜已经道:“这位暗卫姑娘实在是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我有个冒昧之请,可否请这位暗卫姑娘摘下面纱,容我一观究竟?”
青葛的心微沉。
她现在脸部根本没有易容,一旦将那面纱退下,那就全完了。
她可以当场割喉自杀了。
旁边宁王听此,淡看青葛一眼,有些问询的意思。
青葛顿时明白宁王的意思,便上前一拜,之后才恭敬地道:“不知道夏侯公子的那位故人,是何相貌?”
夏侯止澜盯着青葛,缓慢地道:“那位故人有国色天香之姿。”
旁边的宁王负手而立,已经道:“夏侯兄,这是我千影阁的暗卫,千影阁自然有千影阁的规矩,暗卫面容,并不能轻易窥探,什么国色天香,什么貌比无盐,这些于暗卫而言,并不要紧,这里只有暗卫,没有男女,至于故人——”
他视线淡淡地扫了一眼青葛。
青葛意会,恭敬地道:“属下惭愧,属下容貌寻常,想必是夏侯公子想错了。”
夏侯止澜:“不知道姑娘何方人氏?父母为何人?”
青葛听此言,修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眸底的情绪。
开口时,声音却越发恭顺:“回夏侯公子,属下生在禹宁边境,父母原为大晟云宁州流放禹宁的罪人,属下随着母亲沦为奴籍,苟活于禹宁,之后幸得殿下宽恕,才来到千影阁,为我主效力。”
夏侯止澜听着,神情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他依然盯着青葛,似乎想看出什么。
一旁宁王却已经开口道:“夏侯兄,请吧,阿雪还在后院等着你。”
夏侯止澜勉强收回视线,笑了笑,道:“殿下,请。”
夏侯止澜和宁王一起向后院走去,青葛快速地计算着时间差,按理说宁王送夏侯止澜过去,别人兄妹久别重逢,自然要说些体己话,宁王不可能站在那里碍眼,所以他会回来花厅。
宁王显然有些疑问,他会过来花厅找自己问话。
这么说的话,自己要等在这里听候宁王的问话,之后自己再快速回去王妃的住处,去掉易容,这样才能见到夏侯止澜。
这个里面的时间间隙太小了,夏侯止澜和宁王分别,走向后院,这个时间必须尽量拖延一些。
她派了罗嬷嬷去迎,罗嬷嬷必然想和夏侯止澜多说话,这里面就可以多耽误一些时间了。
所以她能不能成功,就看罗嬷嬷有多少话想对夏侯止澜说了。
正想着间,一道人影无声地落在青葛的身边。
是左手偏前的位置。
青葛都不用看,她便知道是白栀。
在过去许久的光阴中,她和白栀都是一起训练,也曾经数次并肩作战,他一直都习惯站在她的左手偏前的位置。
青葛依然望着前方。
白栀先开口,声音很低:“你见过他?”
青葛知道,白栀说的“他”是夏侯止澜。
她颔首:“是,前几日我过去见阁主,曾见过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如此怪异。”
白栀略侧首,看向青葛,她神情疏淡。
他静默地看着她,看了许久,视线逐渐微妙起来。
青葛感觉到了,她缓慢地望向白栀,审视着他。
四目相对间,研判,怀疑,冰冷的视线如刀,曾经并肩作战的二人,胶着的眼神中充满较量的意味。
最后,青葛撤回视线:“主人在等着我。”
白栀:“你刚才说谎了。”
青葛云淡风轻:“那又如何,对夏侯家的人,有必要说真话吗?”
白栀眯起眼:“但你刚才有些紧张,你在怕什么?”
青葛掀唇一笑:“白栀,你不要总盯着我,多看看这大千世界,兴许能多挣几个银子,多增益些功力。”
说完,她迈步要走,白栀无声地看着。
就在青葛和他擦肩而过时,白栀陡然出声:“那一日为何要救我?”
青葛顿住脚步,侧首再次望向他。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彼此能看清对方最细微的神情。
白栀抱着怀中的剑,漠然开口:“你恨不得我死,为何却要救我。”
青葛不动声色:“哦,我为什么恨不得你死?”
白栀视线冷冽如霜,他望着青葛:“在你很小的时候,你会做噩梦。”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可以清楚地察觉到,青葛的视线在一寸寸变冷。
青葛很避讳这些,如晚照所说,她确实无情无义,她心里也确实藏着许多秘密,绝对不会言说的秘密。
任何人想要窥探,她都不会让对方活,哪怕白栀也一样。
此时的青葛轻轻扯唇,笑了下:“我会说梦话是吗?你这么好心,可以告诉我,我在梦中说了什么?”
说这话时,她距离他很近,她笑着,吐气如兰,但是她的眼神犹如冰冷的针,锋利直接,泛着直白的杀意。
白栀垂下眼睛,低声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青葛颔首:“很好。”
她后退一步,眸光犹如寒星:“你我自小相识,曾多次联手御敌,以性命相托,我不想有朝一日你我背道而驰,以至于自相残杀。”
白栀沉默了很久。
再开口时,他望着前方虚无的一处,终于一字字地道:“我手中这把剑,饮过无数人的血,但我永远不想有朝一日,它沾上你的血。
”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青葛也永远不希望,自己去和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去厮杀。
不过她也明白,如今的自己没有回头路,其实从莫经曦找上自己,一切都已经注定。
如果说这是一盘棋局,莫经羲是棋子,罗嬷嬷是棋子,自己也是棋子。
夏侯见雪,宁王,甚至包括夏侯家族,都将被扯入这个疯狂的漩涡,所有的人都休想逃过。
至于白栀说的话……他说她很小的时候会做噩梦。
这倒也没什么。
她知道她小时候会梦到雪,雪纷纷扬扬地下,漫天飞舞,遮住了这个世间的血腥荒芜,却掩不住自己骨子中透出的冷漠苍白。
她的眼睛中都是白色的,白茫茫一片,以至于她以为这个世界没别的颜色。
正想着间,前方却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件绣有鸟衔瑞枝暗花纹的织花绫长袍,长袍下是一双绣工精致朝靴
那人原本是阔步而行,如今陡然停在青葛面前,于是袍底也随着一个顿挫,袍角轻荡间,那衔瑞枝的飞鸟栩栩如生,仿佛在展翅而动。
明艳华贵,栩栩如生。
青葛不曾抬眼,便知这是宁王。
她恭顺地道:“主人。”
宁王神情清淡地打量着她:“你刚才在想什么,竟如此专注?”
青葛面色如常地回道:“属下在想夏侯公子说的话,不知为何他竟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属下的父母都是寻常市井庶人,当年也不过是因了田地纷争和人殴打,以至于犯下罪过,和夏侯家自然无半点牵扯。”
宁王略颔首,问道:“刚才娘娘在做什么?”
青葛:“属下离开时,娘娘在看书。”
宁王:“本王命白栀去唤你,不过你似乎是自行过来花厅的?”
青葛:“……是。”
她无奈于宁王的精明,只好道:“是娘娘让我过来看看夏侯公子是不是来了,想必是娘娘思念兄长,急于见到兄长吧。”
然而,她说完这话后,就感觉隐隐不对。
花厅中的气息变得凝滞,属于宁王的戾气几乎无法压抑地四散开来。
青葛不懂了,刚刚听宁王和那夏侯止澜高谈阔论,看起来彼此也是心情愉悦,勉强也算是相谈甚欢,如今这是几个意思?
她跪在那里,微垂着首,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宁王的下袍以及保养得当的指骨。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宁王的拇指正轻轻摩挲着他那青白玉螺纹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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