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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他召来的,闹场也是他预想中的,只是仿佛和自己想得有点不太一样?

这场大校阅就这么匆忙结束,皇上气急败坏地回到大帐中,几乎跳脚。

他先命人强行将小世子送回行宫,之后指着宁王和青葛的鼻子,大骂道:“当初这女子中毒,我便知道,我便知道你们不清白!如今看来果然是了!你这个逆子,你但凡看中哪家女子,哪怕是寻常市井女子,我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他气得拍着御案:“她是寻常女子吗,她是你自己的暗卫,你悄无声息把她放在房中,做个妾也就罢了,我也不会说你什么,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要一个暗卫出身的女官做你的王妃,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种事情写在史书上,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名声吗?”

千影阁的暗卫是做什么的,贱籍出身,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杀人放火的勾当也都做过!

其他皇子见此情景,一个个自然都是心中正盼着,恨不得火上浇油才好。

唯独皇太子劝道:“父皇,此事确实是九韶的错,不过事已至此,还是应从长计议,父皇莫要因此伤了身体,如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然而皇太子不说话便罢了,皇太子一开口,皇上却是越发气恼。

他不愿意当场对皇太子发作,反而指着青葛怒道:“你是女儿身,既入朝堂,朝堂不是不能容你,可你竟借故诱惑自己主上,和自己主上不干不净,你这样岂不是败坏朝廷名声,你是置自己和九韶的名声于不顾!你未必太过不知羞耻!”

宁王听这话,嘲讽笑了一声:“父皇,有什么你冲我来便是,你除了是这天下帝王,还是一家之主,是长辈,对你未来的儿媳这样说话,合适吗?”

皇上怒道:“儿媳?她?她配吗?”

宁王听此,当即便要反驳,谁知青葛已经道:“皇上,微臣确实出于禹宁王府,曾是千影阁的暗卫,但这些年我能做到四品天武官,是凭着自己的功绩一步步走过来的,我无愧于心,也名正言顺。”

她笑了笑,道:“至于说到我和禹宁王之间,我更不必羞愧,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我们既两心相许,又何必在意身份地位?我身为臣子,善尽职守,为大晟立下汗马功劳,我身为女子,想和心爱之人两相厮守,我何错之有,我又为何要羞愧?”

皇上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一时气得两手发颤,竟不知说什么。

一旁宁王没想到青葛竟说出这番话。

他眸中瞬间绽放出异彩,当即握紧她的手,道:“青葛,你知道我的心思。”

青葛缓慢地反握住,定声道:“我明白。”

皇上冷笑一声:“你简直疯了,当初你为了你的王妃,兴师动众,简直要把天都翻遍了,结果这才几年,你竟忘了一个一干二净,看上了一个暗卫,你——”

青葛听此,也干脆不避讳,直接道:“皇上,微臣可能忘记说了。”

皇上没想到她竟然突然打断自己的话,一时也是震惊:“什么?”

宁王轻笑了下,以鼓励的眼神看着青葛。

青葛便道:“微臣便是殿下要寻的王妃,昔日微臣也曾跪过父皇,父皇不是还赏给微臣珠宝玉器吗?”

皇上眼睛瞬间瞪直了:“你在说什么!”

众位皇子听闻这话,顿时惊讶不已,这算是哪一出变故?

他们只听说宁王沉迷于女色,和自己昔日暗卫也就是如今的青大人打得火热,可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太子也瞬间看过来,蹙眉,不敢置信。

宁王笑看着众人震惊的样子,道:“青大人说的是,我正要和父皇说清楚。”

皇上咬牙:“她,她,她到底是谁?”

宁王道:“当年父皇定下我和夏侯氏的婚姻,但是夏侯氏的夏侯见雪欺上瞒下,找了一女子代她成亲,这女子便是我后来的王妃,也是我千影阁的暗卫。”

他这一说,众人越发不能理解。

几位皇子更是暗暗心喜,知道这其中必有什么阴私秘密了。

太子蹙眉,有些匪夷所思地道:“你意思是说,你一直寻找的弟妹,便是……”

他诧异地望向青葛:“是青大人呢?”

宁王道:“是,其中缘由,今日今时我已经不想细讲,可她就是我的王妃,是承蕴的亲生母亲。”

皇上紧紧盯着,一字字地道:“也就是说,你的暗卫背叛了你,她和夏侯氏联合起来欺瞒你?”

到底是做了四十年皇帝的人,此时一阵见血,说出了关键。

宁王笑道:“什么叫欺瞒?男女之事,哪来的欺瞒?她就是恋慕我,要嫁给我。”

他望向青葛:“是不是?”

青葛知道,他们要想走到明路,那就必须向皇室解释当时她替嫁一事,而这是很难解释的。

于是她便顺着宁王的话道:“殿下说的是,我恋慕殿下,向往着殿下,无论以什么身份,我都要留在殿下身边。”

宁王握着青葛的手,望向皇上:“父皇,你都听到了,我们两情相悦,不管什么身份,我们都要结为夫妇!”

皇上听得这话,气得胡子都一翘一翘的,他本就还在病中,身体虚弱,如今被这么一气,那更是气都喘不上来。

皇上:“你,你简直要气死我!”

他气得手都在抖:“你

明明可以先和朕讲起,朕自然设法帮你,你又何必要把事情闹到这一步,你知道内外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在盯着你吗?你能让我省省心吗?!”

他说这话,声音发颤,痛心疾首。

宁王听这话,眉眼间便染上几分苦涩,他笑望着皇上:“父皇,这些年你对儿臣纵容宠爱,儿臣心里何尝不知?如今儿臣手握兵权,不知遭多少人忌惮,儿臣并无野心,可如今奸佞当道,进献谗言——”

说到这里,旁边太子神情微变,他无奈地望着宁王。

一时也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将这种话说出来,这分明是要捅破窗户纸!

皇上此时脸色也是铁青,他紧紧攥着手中镇纸,手指颤抖。

宁王却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道:“儿臣愿意放下兵权,抛弃一切,从此粗茶淡饭,我们一家三口寻一处安静所在,好好过日子!”

皇上气得一把将手中镇纸扔出:“你疯了是不是,你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如今自己身体不济,几位皇子勾心斗角,他对这个儿子多有倚仗,结果他竟然为情所困,就这么扔下一切!

皇上恨铁不成钢!

宁王拉着青葛,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之后,他沉声道:“父皇恕罪,可儿臣已经五年夫妻分离,饱尝相思离别之苦,如今大彻大悟,便是权势滔天又如何?若家不成家,天下再大,与我何干?”

他跪在那里,低首,沉声道:“便是坐拥河山,若家宅不宁,活成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也是长夜漫漫不能寐!”

这话说得沉痛,却是话中有话,一语双关,直指皇室之争。

太子脸色煞白,他艰难地闭上眼,缓慢地跪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今以他的处境,确实什么都说不得,但是如今皇弟在替他说。

他说得大逆不道,他只能陪着他一起跪下。

皇上听宁王此言,便如同被击中了痛楚一般,怔怔地愣在那里,半晌不能言语。

片刻后,他终于反应过来,颤抖地抬起手,指着宁王的鼻子痛骂:“逆子,逆子!滚,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