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煮玉米棒子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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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舜华当即详细地谈下来这件事,之后开始张罗起来。
顾全福听着,沉吟了半天,最后说:“舜华这个事可就做大了,这么做下来,也是一个大买卖。”
顾舜华其实自己算过了,最近陆续还是有大学单位找上来,要多要少的,都有些兴趣,这么一来,各方面加起来,就算抛去采买的成本,以及大队费用,再给自己哥哥弟弟分一点好处费,剩下的大约摸能挣一千块,分给骨朵儿三百块后,自己也能挣七百块。
要知道哪怕是待遇可以的单位,现在学徒工大概二十多块,转正定级后一个月三十多,这七百块,估计一般人也得费劲扒拉两年了。
顾舜华原来就有七百多的存款了,这笔做下来,大约能有一千五百块。
有了一千五百块,她就考虑着,再做一笔大的买卖!至于做什么,还没想法,不过现在卖西瓜酱和清酱肉落下的这些主顾,以后完全可以继续用了,这都是自己为将来打下的江山。
到了这个时候,顾舜华可真是豪情万丈,为了自己心底那不可言说的期望,那让人羡慕的四合院,她一定得努力挣钱!
而任竞年和顾跃华也已经考完了,考完后,顾跃华自我感觉不错,特别高兴,兴奋得抱住顾舜华大喊:“姐,你即将有个大学生弟弟了!”
顾舜华简直了,把他推开:“你别在这里疯了,赶紧的,麻利儿收拾收拾给我弄西瓜酱去!”
顾跃华:“姐,我认为去做西瓜酱不符合我未来大学生的身份。”
顾舜华:“行,那你去掏粪吧!那可是光荣职业。”
掏粪那自然是光荣职业,掏粪工人时传祥还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呢,小时候大家都学过。
顾跃华长叹一声:“时不利兮,罢了,罢了,我还是去做西瓜酱吧!”
他嘴上皮,不过做起事来倒也实在,挽起袖子踏踏实实地干,用心细致,顾舜华看着,倒是放心。
至于顾振华,那更是踏实能干了,一下了班,别管多晚都要过去看看,再帮着干点活,而骨朵儿几乎就住那里了,天天忙得黑天白夜不分。
顾舜华看着这情景,心里也感慨,那天和骨朵儿谈了,说是再多分她,主要是她辛苦了。
谁知道骨朵儿却道:“舜华,你甭和我客气这个了,这次我跟着你干,说是咱俩合伙,其实我就一学徒的,跟着你,我真是学到了不少,胆子大了,也敢去和学校的人单位的人打交道了。我估摸着,最后按照分成你能分给我三百块,这已经不少了,别说给我三百,就是给我一百,我都偷着乐去吧!你就别再说别的了,再说就是嫌弃我不能干了!”
顾舜华听着,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心里却想,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性子相投,做事豪爽,而且能干,一学就会。
这就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啊!
骨朵儿却道:“不过你哥可真行,这次你哥真是下了功夫帮你,还有你家跃华这两天也卖力气了,关键时候,亲兄热弟,真是能帮上大忙!”
顾舜华:“这件事,其实说起来好几千斤呢,是不小的量了,乍一听挺吓人的,多亏了大家伙一起干。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你费心,这西瓜酱不怕别的,就怕不干净,这次又有不少大队里的老乡帮着干,手脚上一定要注意,操作规范,可千万不能出事。”
真要是有个不行,那问题就大了。
骨朵儿:“行,这个我心里明白,咱宁愿慢一点,也得保障操作规范问题,前两天咱们商量出来的那个操作手册,我抄了好几份,要求大家严格执行,我自己是一直盯在那边,肯定不能马虎了。”
顾舜华这才彻底放心。
就这么忙了一段,总算是将所有的瓷缸全都给灌满了,上面蒙上厚厚的一层纱布,给包严实了,一排排地放在阳光底下暴晒着。
就这么晒上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好了。
顾振华和顾舜华都要上班,所以大家商量着,让骨朵儿和顾跃华在那里轮流着值班,留一个人看着,万一有个什么也好及时处理,其它人也就撤回来了,这时候,大家才总算歇一口气。
到了周末时候,任竞年过来了,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倒是提了不少鲜货,说是他们部门在廊坊农民那里弄了一批玉米棒子,才收的。
他用大麻袋提着,一看里面大概有小半麻袋,进了屋,哗啦啦往地上一倒,玉米的清香就散了满屋。
顾舜华剥开青色的玉米皮,只见里面玉米水头足,粒粒饱满,这么一拿,指甲不小心碰到都能掐出水来,可真鲜嫩。
她便笑了:“等会儿煮熟了,大家伙啃鲜玉米棒子吧。”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郊区农民推着手推车在胡同里叫卖了,不过总感觉那个不如这个鲜。
任竞年:“我们单位又发了肥皂毛巾,还有一些劈柴,这些我都用不上,我想着拿过来也不方便,劈柴给了部门同事了,肥皂毛巾我跟附近的社员换了点鸡蛋,人家家里自己养的鸡蛋,还挺新鲜的。”
顾舜华看了看,竟然有大概四十个鸡蛋呢,这样如果留着白煮了给孩子吃,可以吃二十天,倒是也不错。
孩子太小,每天有个鸡蛋吃营养就是好。
任竞年又把发的粗线袜套拿出来,顾舜华用不上,都给陈翠月了,让她看着用,或者拆了做什么。
等忙完了,也到了接孩子时候了,任竞年过去接的,两个孩子见是爸爸来接,当然是高兴,喜欢得连蹦带跳的。
他们回到家,顾舜华已经把玉米煮差不多了,新鲜玉米,就这么随便一煮便全是鲜,光闻味儿都能感觉到那种饱满鲜甜的汁液感。
顾舜华给两个孩子各一个,于是两个孩子便抱着玉米啃起来,啃得两边脸蛋上都沾了鲜玉米的米黄碎屑。
这时候顾跃华跑过来,赶紧追着任竞年要对题,又说:“我这里已经有我们对出来的答案,姐夫,你快看看,看你考得怎么样!”
任竞年看上去并不太急,不过还是和顾跃华对答案了。
顾舜华看任竞年那样,多少也感觉到了,他应该考得不错,挺有把握的,看来这件事是妥了。
听着两个人在里屋对题,顾跃华一声声感叹:“姐夫,你这也做对了啊,这个难着呢!
她抿唇笑了,看看旁边的鲜玉米,她取了一些,用笼布包着,给骨朵儿家几个,给霍婶儿家几个,再给佟奶奶家几个。
先过去了霍婶儿家里,霍婶儿一叠声地夸这嫩棒子鲜嫩水灵,一咬上去都是甜汁,喜欢得不行。
过去佟奶奶屋里的时候,敲了好一会门,才听到里面有气无力的一声进来。
她听着那声音便觉得不对,忙推门进去,进去后才发现,门窗关着,屋子里闷热,阳光进不来,很暗,佟奶奶正靠坐在窗前,两眼呆呆地望着前方虚无的一个点。
那白猫儿乖巧地偎依在她身旁,见到顾舜华,便冲顾舜华喵喵了几声。
顾舜华忙握住佟奶奶的手:“奶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佟奶奶缓慢地望向顾舜华,之后喃喃地道:“舜华,他不来了,他不来了……他说他不来了。”
顾舜华顿时明白了,之前就说佟奶奶的那位朋友迟迟联系不上,现在这是联系上了?说不来了?
佟奶奶抬起手来,手里捏着的却是一封信,她颤声说:“他来信了,来信说他不来了,说这辈子也不用见了。”
她摇头,叹息:“怎么能这样,说不来就不来了,怎么能这样……”
老人家这个时候词语仿佛格外匮乏,她只是一个劲地反复问他怎么不来了。
顾舜华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轻握住了佟奶奶的手:“上次,上次他说来,这次突然不来了,也许发生了什么事。”
她陡然想起来,在那本书中,陈璐想买喂猫的碗,佟奶奶根本没卖,但是后来佟奶奶遇到了什么大事,那意思仿佛是朋友遇到了事,急用钱,于是就迫不得已卖给了陈璐。
她隐隐感觉,那本书许多情节虽然荒谬不堪,但是偏偏有些事情,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之中,好像又有什么线索提示。
佟奶奶听到这话,摇头:“能有什么事呢,出事了怎么不说,这样一句话不说,倒像是我做了一场梦,这算怎么回事呢!”
顾舜华:“也许……他有什么苦衷?”
佟奶奶:“能有什么苦衷呢,这不是已经不兴过去那一套了吗,不论成分了,他还能有什么苦衷呢!他怎么能这样呢!”
佟奶奶嘴里呢喃着:“他就是骗我吧,一直都在骗我,骗了我五十年,现在还要骗我,他怎么能这样……”
顾舜华走出佟奶奶房中的时候,心里也是难受。
她委托了同学去打听,并没有打听到什么,她也让任竞年的战友帮忙打听了,也打听不到什么。
云南距离北京城是两千五百公里,山迢迢水遥遥,不通音信,分别了五十年的人,去哪儿得那个人的信儿啊!
实在是心酸,她便顺便过去了骨朵儿那里,正好再给她把玉米棒子送过去。
一过去,就见骨朵儿正收拾东西呢,里面衣服看样子是潘爷的,当下也是诧异:“这是怎么了,潘爷要出门?”
最近骨朵儿一直都在百子湾,就没回来过,也是今天把西瓜酱委托给了村里老乡,这才抽空回来。
骨朵儿:“舜华,佟奶奶那里出事了,她那位朋友在云南,说不会回来了,她心里总觉得难受,惦记着,我爷爷说了,她已经惦记了五十年,不让她去看个究竟,她到了棺材里也不能安生,说打算带着她过去云南,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