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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火锅吃得气氛很融洽。

餐桌上, 一群年轻人谈笑风生,四个公子哥平时都是被人极尽手段伺候的主,从?来都养尊处优, 颐指气使。

没想到?这顿夏日火锅,他们陡然变成了伺候别人的人。

一开动,四人无一例外的都在帮着身边的女人夹菜,盛汤,剥虾, 切水果。

黎尔从?十六岁开始就跟生父黎正勤疏离, 在一起吃饭的餐桌上, 更是刻意跟他不亲近, 甚至不愿意正眼?看他一眼?。

她从?来都没有在饭桌上被异性照顾着用餐的习惯。

可是跟温知宴结婚后, 温知宴却很喜欢照顾她吃饭。

在璃城西灵湾的家里,在北城辰丰胡同的老宅里, 甚至是现在,她跟他出来, 在这个不顾巨大开销,专门?任性停业来只?招呼他们几个人的奢靡会所, 参加他的发?小们组织的聚餐。

面?对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几个好友, 他一点?Bking太子爷的包袱都没有,全程照顾黎尔的需要。

察见沈北灼在餐桌上安排的是进□□海鲜龙虾,他专门?吩咐侍应,叫厨房端来一盘白煮的淡水虾给黎尔。

其?他三?人也在照顾自己的女人吃饭,但是没有温知宴夸张, 甚至专门?叫厨房额外给黎尔开小灶。

余慕橙挨着黎尔坐, 瞧见她老公这么体贴照顾她,佩服道:“尔尔, 多吃点?呀,咱们温少给你剥的虾,吃完绝对补钙,今晚回去办事,说不定能怀个双胞胎。”

余慕橙说话总是很赤.裸,让黎尔听得脸红。

除了他们俩,在座还有三?位优秀的姑娘。

之前那位要被诸家声势浩大的欲要安排给温知宴联姻的诸晚棠,她现在坐在宋禹身边。

一向?轻狂散漫的宋禹为?她拿调羹搅着一碗果蔬浓汤,为?她讲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逗得她唇笑嫣然。

还有周淮舟带来的一个北清大的在读女大学生,是他的学妹,最近家里在北城跟周淮舟投资了不少生意,周淮舟正在帮她用剪刀剥蟹。

至于这个会所的拥有者?沈北灼,他跟江清梨虽然没什么互动,坐一起也像是分开,然而彼此的眼?神偶尔交接到?一块,就是万般浓情滋生。

这张长方餐桌简直是大型秀恩爱现场。

出来社交的黎尔完全没想过这顿饭会吃得这么甜。

吃着温知宴为?她剥的甜虾肉,她心里想到?温知宴的公司,尔生,是为?她取的名字,更感甜蜜。

想着想着,她恍神了,温知宴把剥好的的虾肉送到?她唇边,训她,“想什么呢,吃饭就专心吃。多吃点?,才能耐得住。”

“耐得住什么?”黎尔觉得他似乎是在故意省略,好奇一问。

见温太太都这时候了,还是不太开窍,温知宴探唇,吮吻她的耳朵,嗓音哑沉里揉着下流的语气:“耐得住被你老公在床上使劲弄。”

“……”黎尔连忙推开他,假正经的告诫道:“别乱说话。”

余慕橙就坐在她身边,温知宴把这样的话说再大声一点?,余慕橙就会听到?。

晚餐吃完,上了甜品,不嗜甜的四个男人又去玩了会儿?牌。

四个女人在一起研究这个会所里新奇古怪的玩意跟包厢,深深感到?这个地方确实不该是她们这些乖女孩该来的地方。

*

十点?,黎尔跟大家告别,坐温知宴的车离开。

今天他开的是一辆加长路虎揽胜。下午喝过的低酒精度葡萄酒早在血液里挥发?了。

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故意耽搁了一下才走。

这阵温老爷子要办寿宴,他的衣食住行适当的低调了些,虽然他的集团跟温老爷子的从?政生涯毫无利益输送往来,但是在被关注的时候低调些,总归是没错的。

黎尔坐上车后,发?现车没朝辰丰胡同的方向?行去。

她问:“我们要去哪里?”

“今晚不回祖宅,带你去别的地方过夜,去不去?”温知宴回答。

“漱玉庭?”漱玉庭是上次他们到?北城来住的在郊区的别墅。

“不是,一个很差的地方。”温知宴提及还有一个地方,黎尔该跟他去看看。

黎尔问:“有多差?”她认真的幻想了一下温知宴口中?的差,问,“有我们黎家在璃城的房子差?”

像他这种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哥,给他过平民过的普通日子应该就算是差吧。

温知宴淡淡应:“可能还要差点?。只?有90多平,住起来像鸟巢。”

“你的房子?”

“嗯。”

“什么时候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

黎尔很惊异,温知宴还有住起来像鸟巢一样的地方。

温知宴带黎尔到?北清大学附近的一个旧居民区,把车驾轻就熟的停在一个露天院坝,拉她下车来。

他给她指了指,一幢没有电梯的六层楼的顶楼。

“就那儿?,今晚我们就睡那儿?。愿意去吗?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回辰丰胡同,也可以回漱玉庭。”

黎尔瞧见这是很破败的老旧小区,搁现在遇上小区改建,加装电梯都加装不上的那类。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温知宴曾有住过这种房子的经历。

周遭有不少大学城的年轻学生路过,黎尔猜应该是当初他上大学时住过这里。

“上大学时候租的?”黎尔问,“还没有我在蒙特利尔上大学时租的好,温公子是不是当时社会经验太欠缺,不慎被人骗了?”

温知宴浅笑,“跟我上去就知道是不是被人骗了。”她还以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该动脑的时候总犯傻。

温知宴带黎尔上了六楼,楼道狭窄,楼梯诸多。

黎尔走了一楼半的台阶就累了,脚上穿着细跟跟,还有开衩紧身旗袍裙,上楼梯太不方便了。

温知宴留意到?后,将她轻盈的身子背到?他身上,将她背去了顶楼六楼。

防盗门?上的油漆斑驳,用的还是老式的锁,温知宴从?西裤裤兜里掏钥匙打开门?。

进屋后,他把黎尔放下,招呼她:“到?处看看。”

黎尔睁大眼?睛,看到?了一个充满青春怀旧气息的屋子。

客厅里贴着当时爆红的NBA球星的画,墙角放着篮球跟哑铃,简单的家具颇有陈旧氛围。

房子坐南朝北,是一室两厅的构造,有两个房间。

一个放着一张高低床,一个是书房或者?叫工作室,里面?摆满了各类编程跟能源科学书本,还有好几台已经被现在日新月异的电子产品完全淘汰的旧台式电脑。

黎尔渐渐感知到?,这个小屋就是温知宴的大学时代。

“你大学时候不是住宿舍或者?住家里吗?你家在北城那么多房子,干嘛还要租这样的房子住?”黎尔不太明白。

温知宴不徐不疾的回答:“因?为?大二我试着开公司,被家里人强烈反对,他们不给我零花钱,还把我名下的信托基金冻结。我想开公司,只?能靠自己去一点?点?的赚钱跟投资。

最开始我只?是租了这里,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应用程序工作室,只?能请一个帮忙的员工,让他跟我一起睡这张高低床。我们时常熬夜写程序,把辛苦编好的代码拿出去找买家卖,却遇上很多次碰壁跟压价。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过得很迷茫,他们不知道我是温钊昀的孙子,就不会给我什么特殊照顾。”

黎尔听得面?色凝重,她从?未听说温知宴的尔生集团背后的故事。

温知宴不是那种喜欢对媒体捏煽情人设的资本家,他很少接受采访,更闲少对记者?透露他的尔生是怎么建立的。

坊间甚至有无稽之谈,传闻他名下的那些新能源跟科技集团挂靠的是国?字头的资本,才会在短时间内发?展得享誉国?际的庞大。

因?为?他家里有那么多个身居高位的高官。

黎尔曾经也以为?也许会有这些关系,然而,今夜他带她来到?这个灯光昏黄,空间狭窄的小屋,亲口告诉她,他的尔生是怎么从?零到?有。

“为?什么要这样选?温知宴,其?实你父母希望你去从?政。”黎尔万分心疼有过这样经历才成事的男人。

她清楚,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公子哥最怕被否定。

“可是我喜欢这样选。”温知宴凝睇着黎尔的眼?睛回答。

“我大学的很多个周末跟暑假,我都在这里度过,大二下学期的时候,我从?网上招聘到?了谢旻,从?那之后,我往返蒙特利尔的机票都是他帮我买。每次回来,我都会把登机牌留在这里。”

将黎尔领到?书房里,温知宴抽开电脑桌的抽屉,让黎尔看见数张航空公司的boarding pass,上面?记载了某年某月某日的无数个时间,温知宴有过的行程。

目的地无一例外,全是蒙特利尔,因?为?当时的黎尔在那座城市上学。

“当时,不管是谢旻,还是宋禹,周淮舟,沈北灼,没人知道我间隔飞去加拿大做什么,只?有我奶奶知道。”温知宴口吻落寞的提起。

黎尔捡起那些登机牌看,一一审视在何年何月何日,她的丈夫曾到?国?外去探望过孤身在异国?求学的她,暗地里帮她解决她在当地遇上的困难。

有了陈旧感的雪白登机牌卡片太多,已经开始泛黄,却还是灼疼了黎尔的眼?。

“温知宴,为?何那时候一直不到?我面?前来?”黎尔认真的求问。

“因?为?尔生还没上轨道,离开我的家庭,我就只?能在这样的小屋里过日子。我可不想我喜欢的人跟我吃苦。”温知宴当时就是这么认为?。

黎尔伸手,轻轻拉他的手,扣紧之后,触摸到?他掌心的温度,像是摸到?了他的灵魂。

“我从?来没有想过尔生是这样来的。”她含泪告诉他。

为?了黎尔,矜贵的天之骄子曾经坠了云端,然后从?底层辛苦爬起,再度登顶。

黎尔难以想象他提起刚开始他开一个简陋的工作室,把写好的程序拿出去卖,被数个买家拒绝的暗淡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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