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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妃嫔公主啼哭不已, 吵得人头疼。而众亲王大臣聚在乾清宫,一为奔丧,二便为国事。

国事是指明光帝薨逝, 江山后继无人。

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明光帝英年早逝, 储君之位空悬, 又逢赵王谋反,内忧外患之际,立谁为新皇,便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的确难办, 不比当初先皇薨逝, 那会儿皇子众多,也立了太子,而明光帝没有子嗣,朝中的王爷只有奉王、英王、禄王在京中, 其他王爷早已就藩, 先皇在时,最小的十四十五十七皇子, 如今尚不足十五岁。

前朝的确有年纪小就继位的,可三位王爷资质平平,又何谈继承皇位。

不少大臣都私下议论, 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丧事重要,可是江山社稷更重要。

赵王还起兵谋反, 若知国丧, 岂不更肆无忌惮。

众人小声议论间,一道声音响起——

“十三弟在外征战, 已是辛苦劳累,若盛京再无主持大局的人,对江山社稷是坏事。”说这话的正是禄王,他得为自己打算,众人皆知,明光帝薨逝前,已经遣质子回封地。

如今在朝的也就他们几个,儿子虽年幼,但可立为新帝。禄王看向皇后,从前锦衣华服端庄雍容的皇后,如今一身白衣,面上不见什么神色,和往日大不相同。

禄王希望皇后明白,皇上已经死了,她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日后的日子甚至不如那些有公主的妃嫔。

何况当初皇后本就喜欢萧允诚,为何不联手呢。

日后做了太后,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万一明光帝死前真想把皇位传给他人,那该趁着现在立了储君。

萧允诚年幼又如何,那朝政自是他们把持,如今赵王已被萧秉承打回了鹿城,天下安定,正是好时候。

明光帝在世时,必然和皇后商议过,再说了,如今明帝第已死,就算没有商议过又如何,皇后说太子之位传给谁那就传给谁。

皇后是一国之母,明光帝的枕边人,岂不是说立谁就立谁。

禄王问皇后,“皇上在时,可与皇后娘娘商议过储君之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乃国之根本……”

他循循善诱,希望皇后能明白事情轻重。

奉王见此,说道:“皇上既然将各藩王的公子送回封地,估计是并不满意,无储君才智。如今盛京城内的公子也就那么几位,禄王长子年纪太小,让几岁小儿登上皇位,说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不管如何,先堵死一个,别的再慢慢想办法。

至于萧秉承,这会儿谁能想到他,甚至对奉王等人而言,让萧秉承和赵王打个两败俱伤才最好。就算有保家卫国的功劳,但此时萧秉承人在云州,一时半会儿又赶不回来。

当初赵王没谋反,不也是因为他在西北吗?

等他回盛京时,皇位早已板上钉钉了。

皇后的确听明白了,大约也是因为她没像其他嫔妃那样伤心,所以听得懂禄王的话。她想,如今明光帝已死,再计较别的事也是无用,母家荣耀和自己的荣华富贵在前,扶持一位新皇的确是要稳妥得多。

她想,奉王长子已经六岁了,年纪大也是记事的时候,倒不如禄王长子年纪小,好控制。

以后萧允诚就是她的儿子,往后的几十年都靠她把持朝政。

禄王一家,自是遵从先帝遗旨前往封地,和去母留子一样,怎么可能让禄王留在盛京。

前朝又不是没有太后垂帘听政的,扶持一个傀儡,由她处理朝政,何愁母家没有好前程。

况且赵王已经退兵,朝中又有诸位大臣辅佐议事,这样对她好,对谁都好。

想起明光帝,皇后心里还颇有怨气,他倒是一走了之干干净净,可是这些事儿全落到了她身上。

既然早有打算,为何不留下圣旨,让众人争来吵去呢。

眼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母家荣耀亦是皇后担忧之事,她顿了顿,刚想开口,却听外面张德高喝道:“赵太傅来了。”

嫔妃们的哭声顿了顿,然后小了许多。

乾清宫亮着不少白烛,所以并不显天色昏暗,只是众人神色在烛光下被进来的太傅瞧了个分明。

昨日夜里明光帝薨逝,赵太傅今日上午来了一趟,可云州战事迫在眉睫,看过明光帝后又跟六部尚书出去议事了,傍晚了才过来。

赵太傅老态龙钟,脊背有些弯,一头灰白的头发,比起其他几位尚书,的确是老了。可赵太傅在,也让人安心。

皇后侧身微微行了一礼,说道:“皇上殡天,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暂且先有劳太傅了。至于江山后继,皇上曾和本宫说过……”

赵太傅咳了两声,眼睛看过殿中众人,说道:“皇上在世时,也与老臣商议过此事。皇上日夜操劳,殚精竭虑,自知身子不好,恐时日无多,又逢赵王造反,担忧藩王权力兵力过盛,恐当初夺嫡生乱之事再发,所以早早就定了后继之人。”

赵太傅说完这话,一旁站着的禄王奉王等人脸色一变,都不是特别好看。嫔妃公主们也不再啼哭,都回头看着赵太傅静静听着他说话。

“什么叫做早就定了后继之人,难不成你有圣旨?”禄王道,“江山社稷,乃朝中根本,莫非太傅是以为,凭着随口说的话,就能定下谁是新帝吧。”

赵太傅没有理会禄王的话,他捋着胡须继续道:“皇上在世时赞赏成王英勇有嘉足智多谋,平定叛乱有功。又心系百姓,稳重大成,偶也自愧不如,对老臣说可将江山托付于成王。诸位若不信,可去御书房,御书房的内室的床榻有一暗格,皇上说拟了圣旨,就放于此处,以免有人再对皇位虎视眈眈,疑心先帝口谕有假。”

兵部尚书此时站出来道:“先帝在世时的确说过这些,下官倒是不知道私下召见太傅,但先帝的确召见过下官,嘱咐的也正是此事。说这些也是怕有人觊觎皇位,再引发动乱。赵王起兵造反,已逾一月,若朝中再生乱,对越朝无半点益处。”

礼部尚书道:“先帝也算考虑周全,下官也被召见过,说的正是此事。当初先帝在世时,庆王谋反,如今又有赵王揭竿而反,朝内动乱不堪。皇上恐其烦,所以思虑周全。若是赵太傅所言不虚,那皇上应该也召见过户部、工部尚书。”

吏部尚书秦临渊奉旨督军,如今不在盛京。

这话倒是不错,为防有异动,所以没有一同召见诸位大臣,还是私下一一见的。

一人说话有变,那就是有反心,明光帝恐事情再出变故,所以才做了这些打算。

不过就算如此,依旧有人不信。

禄王咬咬牙说道:“可此事也都是几位大人的一面之词,为江山社稷考虑,且先看过圣旨再说。”

赵太傅转头对殿中候着的张德道:“张总管,先帝在世时是你伺候得多些,可否去御书房内室看看,到底有无这东西。”

有与没有,到时一看便知。

张德走得快回来得也快,手中捧着一个匣子,其中正是圣旨。上面加盖着越朝国玺,明明确确写着传位于十三皇弟萧秉承,立之为储君。

赵太傅道:“先帝走时匆忙,此圣旨断不可能是我等私自拟的,然后放在御书房榻上的暗格里。况且就算不论圣旨,先帝无子嗣,若考虑储君事,朝中论文略武功,也当属成王殿下。如今既有圣旨,只是更为名正言顺罢了。

如今新帝还在云州平定叛乱,朝中小事就由我等慢慢商议,大事八百里加急秉于皇上,或等皇上回朝,再做定夺。”

赵太傅虽年老,可声音如钟,落地有声。

殿内哭声早就不见,众人默不作声,赵太傅咳了一声,又道:“既有圣旨,也请诸位不要再议了,好好操持先帝丧事才最为紧要。朝中还有要事,我等就先退下了。”

禄王脸色并不好看,皇后抿了抿唇,心里却跳动如鼓,因着白衣,又在灵堂待了一夜一日,才显得面色苍白。

在明光帝灵前议储君之事本就大逆不道,甚至皇后刚刚还想过,骗众人明光帝私下跟她说过属意哪位公子。

可赵太傅来得及时,她没有说话的机会。

传位于成王,那她这个皇后就是越朝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只做皇后,不做太后的皇后。

甚至死后不能追封为太后,什么荣华富贵,她到底得到什么了。

奉王看了禄王一眼,早先为孩子争储君之位时,两人势同水火,如今说传位于萧秉承,他又不得不找禄王商量。

从乾清宫出去,奉王说道:“真是占了好大的便宜,十二弟,你怎么看。”

禄王道:“我能怎么看,民心、圣旨、军功……萧秉承什么都有,我看皇位就是老天爷特意为他准备的。”

这话虽然酸,可禄王觉得也没什么错。天时地利人和,萧秉承都占尽了,却未想过平定叛乱的是萧秉承,当初安安分分离京,去封地的也是萧秉承。

“况且密函现在已送到云州了,百姓都想迎新帝回京,咱们想反,有赵王的兵力吗,有圣旨谋略吗,恐怕谁再有造反的念头,朝臣第一个不答应。”

赵王刚反,叛乱还未平定,他若反,有几个脑袋。

萧秉承手下有兵马,那可是好几万。况且,云州离盛京并不算远。还不如安安分分认命,真是想不到,当初父皇在世时,让萧秉承去了封地,如今竟也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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