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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澜音声音里的不安更多:“会不会在殿下恢复容貌之前,我已经再也不能接近殿下了?”

卫瞻捏了捏霍澜音的脸,指下肌肤细软,还带着几许凉。

霍澜音扑进卫瞻的怀里,小声地哭。

抱着卫瞻腰的手逐渐收紧,她将脸埋在卫瞻的胸口,哽咽哭诉:“我以前怪自己运气不好,恨命运不公。我也好想像寻常女子那般十里红妆,嫁给一个不算多优秀却知道疼我对我好的人。举案齐眉,儿女绕膝,柴米油盐琐碎却悠闲的一生。而不是被家里推出来,以药为食,成为床榻之上的一道药。被殿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整个人所有的价值便只是床榻之上供殿下享用的身体。我甚至曾觉得自己昏暗的人生没有未来,与烟花巷的妓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湿热的眼泪洒满卫瞻的衣襟。

“殿下笑我笨,连讨好人都不会。可若不做这药引,我也不用笨拙地学习怎么讨好殿下。殿下笑我不像个大家闺秀,可我怕啊,怕连这药引都做不成,真的被扔到脏地方去。更怕死,怕殿下嫌弃我无趣,被殿下那么一拳打破头丢了命。还哪里敢做大家闺秀。”

听着她的委屈,卫瞻搭在霍澜音后腰的手上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是笨,当初刚到殿下身边没多久笨拙地装成对殿下痴情一片,说自己喜欢殿下喜欢得不得了。轻易被殿下识破。”霍澜音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若我现在再说自己这颗心里满满都是殿下,殿下还是不信吗?”

卫瞻轻拍霍澜音脊背的动作微顿。

霍澜音在卫瞻怀里抬起头,一双泪眼委屈地望向卫瞻。

“因为我骗过殿下,殿下应当不会再信我了吧?”霍澜音难过得扯起唇角努力笑了一下,“别说殿下,我自己都不信……我曾最恨这药引的身份。可今日一想到明日再也不能做殿下的药,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卫瞻眉峰拢起。隔着一层皂纱,他望着霍澜音的泪眼,她的眼泪好像流进了他的心窝,让他心里慢慢变得柔软,那些坚硬甲胄更像是沙滩上的堡垒,被轻易浸湿,塌落。

霍澜音哭着去求卫瞻:“殿下,你抱抱我好不好……”

卫瞻眸色渐深。

“这不是正抱着你?”他说。

“哦……”霍澜音动作缓慢地垂下眼睫,泪珠儿又簌簌掉落两颗。

“蠢。”卫瞻用指腹去擦霍澜音的眼泪。

——你不要承诺,可是孤早就给过你承诺,是你不愿意相信,或者忘记了罢了。

霍澜音犹豫了好一会儿,探手进皂纱,环到卫瞻脑后,解开他面具的系带。卫瞻默不作声,默许了她的动作。

霍澜音将面具从皂纱下拿出来,捧在手心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将面具系在树枝斜着生长出去的小枝条上。

她转回头望向卫瞻,手心隔着一层皂纱,轻轻抚过卫瞻的脸颊轮廓。又慢慢凑过去,动作轻柔地隔着一层皂纱去吻卫瞻的眼睛。

温柔的亲吻逐渐下移,落在卫瞻的唇。

辗转厮磨。

她的唇是湿热的,可是她脸上的泪沾到卫瞻的脸颊,微微凉。

枝杈上悬挂的面具随风轻轻晃动,上面的神兽露着尖利的兽牙。

……

“让之,让之?”霍佑安用力去拍卫瞻。

卫瞻躺在树下,皱着眉醒过来。他睁开眼,第一眼看见悬挂着的面具。神兽好像在笑。

头痛欲裂,记忆也变得混乱。

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忽然发作,掐住霍澜音的脖子,将她抵在树干。霍澜音哭着摇头,双眸绝望又惊恐,她红唇开合在说着什么话。可是他听不清,又或者当时听清现在已想不起。

“音音!”卫瞻一下子坐起来。

树干之上,昨晚霍澜音坐着的地方空空的。

他环顾四周,没有霍澜音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卫瞻问。

“我怎么知道?昨天晚上不是你把她带走的吗?”霍佑安被问懵了,“昨晚你带着她离开许久未归,我还打算去寻你。可是奚海生说你经常会在晚上带她离开,天亮再回来。这是今早很久没见你人影,我才来找你。”

卫瞻起身,脚步转动,望向四方。

记忆是乱的。

她在哪儿?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那个丫鬟可还在?”卫瞻问。

“在啊,我出来找你的时候小莺时在做饭。”

卫瞻不敢置信地看向霍佑安。他迅速赶回营地,远远看见莺时蹲在火堆旁,一边握着勺子搅动锅里的粥,一边和小豆子说说笑笑。

“她有没有回来过?”卫瞻问。

营地的几个人茫然地望向卫瞻。

后面才跟上来的霍佑安道:“那个……夫人好像不见了。”

“砰”的一声,莺时手里的勺子掉进锅中,溅出的热粥落在她的手背。可她顾不得疼,赶忙爬起来,惊慌地问:“我家姑娘去哪儿了?什么叫不见了!”

卫瞻审视莺时半晌,他忽然转身,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