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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灰原哀:

这是隔壁的普通初中生玛丽, 这是已经死去的FBI卧底,这是一直在追杀我的混蛋琴酒,这是当上组织BOSS的公安卧底。

今天的灰原哀:

这是我妈妈的姐姐赤井玛丽, 这是压根没死的我大表哥莱伊(小黄猫饰), 这是来自MI6的卧底黑泽阵,这是我未曾谋面的哥哥宫野透。

“……”

灰原捂着心脏惊惶后退, 自从上次被黑泽阵送了巧克力后很久没发作的心悸反应又开始了,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果然是做解药熬夜过度产生的幻觉吧,哈哈!

什么?琴酒是卧底?波本是我哥哥?那个骗姐姐感情的FBI是我表哥?!这里还有我的一堆亲戚?

开什么玩笑!

她缓缓关上门,正要离开这个梦境的世界, 就被跳下沙发的江户川柯南拉住了。

江户川柯南:“灰原你冷静,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灰原哀:“……”

工藤, 你告诉我, 这里哪个像自己人了?是被我研发的药物变成小孩的MI6呢, 还是那个差点抓我回组织的公安,还是追查我一整年的琴酒, 或者那只猫?

她把视线放到了黑泽阵身上,却发现那个银发少年用手肘撑着沙发的扶手, 很识趣地没看她, 也没说话, 就当自己不存在。

灰原哀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心头, 她压住内心长久以来的恐慌,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你是卧底?”

她没说在问谁,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问谁。

可黑泽阵没有回答, 唯一的反应就是把从他肩膀上掉下来的小黑猫捞了一把,放到了沙发的扶手上。

灰原哀咬了咬牙, 终于忍不住,迈开脚步到了黑泽阵面前,声音还在颤抖:

“琴酒!你给我说话!”

银发少年依旧没看她,视线落在会客室的角落,直到被所有人的目光盯了半天,他才勉强地回答:

“都说了我跟他们没关系。”

站在一边的世良真纯意识到不对,想拉住灰原哀,但还没碰到人,灰原哀就用她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

“琴酒!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你是卧底?你怎么可能是卧底?”

那声音里甚至带着点哭腔,小女孩死死地盯着黑泽阵看,只想要一个答案,就像一年前得知姐姐死讯的时候。

黑泽阵终于转过来看雪莉,或者说现在叫灰原哀的小女孩。

他记忆里也有雪莉这么大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的她还在会撒娇的阶段,小小一只,小手抓着风衣的衣角跟在他后面走;而现在的雪莉,即使外表是小女孩,内在也已经是成熟可靠的大人了……跟她母亲一样。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

黑泽阵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害怕他的雪莉对视,难得认真地说出了在场的人都清楚、只是需要他自己承认的答案:

“她说得没错,我是卧底。”

灰原哀看着他,睁大眼睛,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黑泽阵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灰原哀忽然抄起旁边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去:

“你是卧底?!你是卧底?!琴酒!你为什么是卧底?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

“那妈妈呢,我爸爸呢,姐姐呢?!你不是对姐姐说你肯定会保护她吗?结果你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到吗?琴酒!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是卧底啊?!”

栗色头发的小女孩低着头,呼吸急促,双肩颤抖,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沙哑的、哽咽的,像是在哭的声音。

你是卧底的话——

我担惊受怕的一年算什么?姐姐的死算什么?我为组织研究那些毒药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黑泽阵的手动了动,他本来想去摸一下雪莉的脑袋,但雪莉很小的时候就不准他这么做了,所以他最后只是低声说:

“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向我道歉做什么?你没有欠我什么吧……琴酒,你是卧底,我是组织的科学家,你不喜欢我不是应该的吗?你们恨我不是应该的吗?!”

灰原哀说到最后,越来越激动,但声音越来越低,她咬着牙,硬生生将几缕头发咬断,从博士家光洁的地砖上看到自己狼狈的脸。

她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情绪这么激烈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决定脱离组织的时候?是姐姐死的时候?还是更久远的某个时间?

琴酒是卧底。琴酒是潜入组织的卧底。他一直都是。

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一样在她耳边回荡,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声音,灰原哀抱着自己的肩膀,很想现在就从这个世界逃离。看啊,卧底,卧底,MI6,侦探,侦探,只有她自己真正曾是组织的人……

“你,”赤井玛丽看向黑泽阵,一副大家长的派头,命令道,“快点,把她哄好。”

“……”

黑泽阵很想说他根本就不是雪莉的监护人,只是看在宫野夫妇临终委托的份上照顾她,而且MI6的到底有什么资格命令他……但所有人都默契地没动也没开腔,就看他们两个自己解决问题,黑泽阵只能在心里叹气。

他小声说:“志保。”

雪莉——宫野志保说她没哭。

赤井玛丽就看黑泽阵,不解地问,组织让你照看雪莉,你以前是怎么哄小孩的?

黑泽阵想了想,回答,雪莉小的时候我会给她带糖果和巧克力,后来她长大就不喜欢这些东西了,但也没再哭过,我就没再——

“谁说我不喜欢了!”

灰原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事,结果自顾自地聊起来了,还有,她什么时候不喜欢了?明明是你,明明是你这么觉得吧?!

她看到银发少年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好像没理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后黑泽阵还真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五颜六色不知道给谁准备的糖,放到她手心里……

“我……”

“琴酒!”

她再也忍不住,冲上沙发踩在黑泽阵的腿上,抓住那个人的衣领;过去一年里的恐慌和绝望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无踪,灰原哀恶狠狠地看着黑泽阵的眼睛,用最大的声音吼他:

“你明明全都知道!琴酒!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可你每次都不说话!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吗?!”

“……”

“而且!”

她扯着黑泽阵的衣领使劲晃了晃,语气已经从泄愤变成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撒娇。

“你明明每次都带了零食,但从来都不给我!”

她抓衣领的时候还扯到了黑泽阵的几根头发,银发少年就由她扯,旁边的小猫也跟着抓了两把银发当毛线球玩,黑泽阵也没动。

听到最后,他嘴角动了动,终于辩解了一句:

“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

“2002年7月12日,我去帕萨迪纳(Pasadena)找你,给你带了很多零食,见面的时候你在实验室,你说‘不要,会长胖,我才不喜欢这种东西’,那之后就没再给你带过了。”

“……”

灰原哀不记得这种事。

那年她在读高中,马上就要提前去读大学,琴酒有时候会去看她,往往带着组织的任务和那位先生的命令,各种各样让人讨厌的事。他没有自由,她也没有。

有次他们见面的时候琴酒身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血,她的同学都猜测那个银发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人担心地问她是不是被奇怪的杀人犯缠上了,毕竟她是班级里最小的孩子。

她就解释说那是老家来的亲戚啦,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银发大哥是个屠宰场的员工,身上带血味也很正常。

应该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或者那附近的日期,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小到她早就不记得了。

黑泽阵看她走神,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摸了摸雪莉的脑袋。挺软和的,跟以前一样,毛绒绒的总是不太高兴的小姑娘。

“2004年4月22日,明美去看你,你说‘不要再摸我头了,姐姐,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她说琴酒先生也是吗,你说‘当然,那家伙好烦’,所以我也没再做过这个动作。”

上次见面的时候例外,黑泽阵想,他觉得这个动作还是有安抚意味的,起码对雪莉来说是这样。

他在一片寂静里,继续回忆那些很久远的事。

“2005年——”

“别说了!”

灰原哀几乎是如梦方醒,惊叫出声,打断了黑泽阵的话。她踉踉跄跄地爬下沙发,用混合着恐慌、不安和不甘心的声音一边退一边说:

“你根本就不懂我,你也……根本就不懂人心……”

琴酒!

你不懂人心!也不懂小女孩!

他甚至不知道小女孩是会赌气的!为什么要记住那些话?她自己都不记得!你那不记死人名字的脑子都用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了吗?!

灰原哀转身跑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力关上了门。他把她说过的所有话都记在了心里,哪怕她自己忘了。

黑泽阵:“雪莉她……”

赤井玛丽怜悯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哄小孩了,可以了,谢谢你照顾我妹妹的孩子。”

黑泽阵:“……”

好像微妙地被嘲讽了,坏消息是他没听懂MI6在嘲讽什么。更坏的消息,其他人的眼神都跟赤井玛丽一样,这客厅里只有他格格不入。

“喵!”

小黑猫蹭了蹭黑泽阵的手,黑泽阵想,还是猫好。

赤井玛丽伸手就把那只小黑猫拎了过来,小黑猫本来只会装可怜的,一被赤井玛丽提起来就开始疯狂扑腾,赤井玛丽冷漠地把猫放到距离黑泽阵最远的位置,然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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