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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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康王轻咳了声,隔着一扇房门对里面扬声道:“卿卿莫要慌,本王乃是当今陛下之叔,封号惠康,是霍幽州的贵客,并非什么歹人。”
单凭方才对方追着她跑,裴莺就知这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人。
门外的惠康王正想再说,忽听身旁奴仆低声道:“王爷,霍幽州来了。”
惠康王一愣,扭头朝外看。
还真是……
日光正盛,霍霆山领着一人从院外而来,他身着黑袍,腰上的那把环首刀在阳光下刀鞘微微折射着利芒,一如这人此时那双狭长的眼。
“王爷不是说宿醉难起么,怎的如今来了这养豕的小院中?莫不是觉得野豕的味道有利于解酒,故而特地来吸一口豕气提提神。”霍霆山似笑非笑道。
惠康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想到屋中的美妇人,那点尴尬似乎不值一提:“霍幽州,小王方才见一美若天仙的佳人路过,不住对其一见倾心,才不知不觉跟随到了此处,并非来吸豕气解酒。”
惠康王觉得有些事必须解释清楚,不然他在卿卿心中有什形象可言?
霍霆山问:“所以如今王爷酒醒了?”
惠康王颔首:“醒了。霍幽州府中的好酒非同一般,令人难以忘怀。”
霍霆山也不拆穿他,而是直接道:“我下午有事需去兵营一趟,既然王爷醒了,那我就不多留王爷,过大江,去取库房里取几坛好酒,再一并送……”
“霍幽州,霍幽州。”惠康王连忙道。
霍霆山眉梢微扬:“王爷还有何事?”
惠康王忍不住看了眼身后,他身后的房门紧闭着,他却目光灼热,仿佛透过房门看到了门后之人。
“小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惠康王满面笑容。
霍霆山:“王爷但说无妨。”
惠康王笑容更甚,“方才小王遇卿卿,对她一见情深,不知霍幽州能否将之赠于小王,以全成人之美。”
权贵间赠予姬妾很正常,惠康王自己就收过不少,也送过不少出去。
见霍霆山不说话,惠康王连忙加上后面的:“当然,小王不白要你的,拿良驹百匹和十金与你换。”
行军打仗的,就没有不喜欢马匹的,惠康王自认为自己给的条件很优渥了。
霍霆山还是不说话。
惠康王心道好你个霍幽州,居然还不松口,但想到方才看到的那张侧脸,又心痒难耐。
他十五不到就混迹在美人堆里,加之父皇宠他,未及及冠就有过许多美人了。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见过的红粉佳人不少,但近几年看多了美人以后,他已经生不出那种一眼看到便为之惊艳的感觉。
直至今日,那种消失已久的震撼再次出现。
惠康王咬牙继续加码:“再加五十金和一千石粮食。”
一石粮食值两百五十钱,惠康王口中的一千石粮食,就是二十五万钱。
门后的裴莺一颗心提起,忐忑不安,不知道霍霆山会如何应答。
他应该,不会答应吧。
香皂风靡长安,上市以来赚了一大笔,那人应该不至于为了那一百匹马驹和一千石粮食就把她交出去……吧。
忽然,裴莺听到霍霆山笑了声。
“夫人出来吧。”
裴莺杏眸睁圆,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
他这是答应了?
这个念头很快被裴莺打消。不对,若他同意,直接答应便是,何至于让她出去。
这人想做什么?
“夫人。”旁边的辛锦轻声道。
裴莺垂下眼眸,到底抬手扶在了门栓上。
外面的惠康王和裴莺想的截然相反,他觉得霍霆山是意动了,顿时狂喜不已。
“咯滋。”房门打开了。
惠康王看到裴莺那刻,眼瞳猛地收紧。
他见过的涎玉沫珠和章台杨柳,都不及眼前这张芙蓉玉面。
她的皮肤白皙莹润,眼瞳却极黑,红唇若涂脂,色彩鲜艳至极,已经是很出挑的五官了,但组和起来更具美感,柔如秋水,让人忍不住溺在那一池温柔中。
惠康王定在原地,满脑子都想着,传言不假,传言不假啊,比起他侄儿的那个丽贵妃,还是面前的美妇人出挑些。
惠康王的目光太灼热,裴莺侧头避了避。
“霍幽州,谢……”
“夫人,过来。”
惠康王怔住。
裴莺眼睫颤了颤,朝着霍霆山走去。
才走到他一臂之遥的地方,就被男人抓住手臂捞了过去,待在他身旁站定,那只拉着她手臂的大掌往下,最后搭在她的腰上。
“王爷,这位是我幽州的准主母,婚期定在来年,若到时王爷闲暇,可来幽州吃我的婚酒。”霍霆山笑道。
惠康王晴天霹雳。
裴莺也懵了。
惠康王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霍幽州,这……”
霍霆山嘴角勾起一抹笑:“王爷想说什么?”
“霍幽州你莫不是在耍小王?”惠康王这会话说利索了。
霍霆山露出惊讶之色:“王爷何出此言?这大楚律例里应该没有说鳏夫不能再娶妻吧。”
惠康王紧紧盯着霍霆山,一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婚期定在明年?
这霍霆山耍他玩儿呢,否则早不说晚不说,为何偏要将人喊出来在他面前说。
他瞪了霍霆山片刻,惠康王身旁的奴仆看出他辱骂的话已到了喉间,忙低声喊王爷。
骂不得啊,现在还在人家地盘呢,且这位霍幽州近来风头正劲,已是幽、冀二州之主,你一个闲散王爷和有实权的州牧杠上不明智。
惠康王把脏话咽回去,他愤愤移开目光,正想去看裴莺,这时却听霍霆山慢悠悠道:“过大江,送夫人回去午憩。”
过大江领命。
裴莺自然是巴不得离开,当即带着辛锦随过大江走。
在快要出主院时,裴莺回头看了眼。
惠康王和霍霆山相对而立,前者脸色铁青,后者嘴角勾起,懒洋洋的,仿佛具在掌握之中。
裴莺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古怪感。
惠康王尾随她进入院子,她后面躲进屋子里,那惠康王在外面没说两句话,他就来了。
霍霆山,怎的来得那般快。
裴莺回到自己房中,坐在靠窗牗旁的软榻上,越想越不对劲。
本来想晚膳的时候问一问他的,却被辛锦告知那惠康王竟还未走,还留在府中用晚膳。
“夫人,要不先安寝吧。”辛锦低声道。
裴莺摇头:“再等会儿。”
辛锦见裴莺拿着游记不放,便将灯芯挑长了些,让房中亮堂点。
裴莺看着手里的书,其实没看进去,她莫名有种预感,今晚那人还会过来。
烛火静静地燃着,这时一只小飞虫撞到灯罩上,绕着飞了一圈,寻不到入口,无果。
“咯、咯。”
稍重的两声敲门这时响起。
裴莺拿着书的手一紧:“……进。”
房门被推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踏入裴莺的房中,“夫人。”
“霍霆山,我有事问你。”裴莺放下书。
霍霆山脚步稍顿,连名带姓喊他,她这是生气了。
“夫人想问什么?”霍霆山缓步过去。
裴莺直视他:“你昨日说惠康王午膳前会走的。”
霍霆山走到她跟前:“我当时是说,如无意外,惠康王明日午膳前会离开。但此人实在顽固,以宿醉为由一直赖在府中,下午他也仍不肯离去,这是我没想到的意外。”
裴莺拧起细眉,“下午你为何来得如此之快,你是否早已知晓了?”
“夫人,郡守府好歹是我住的地方。”霍霆山看着她。
裴莺反应了片刻,听出他话中之意,顿时气结。
这人果然知晓!
“夫人莫恼,那惠康王是色中恶鬼,他既然不辞千里来了燕门郡守府,便一定会想方设法见你一面,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他后面闹出些幺蛾子,还不如直接一劳永逸,这没什不好。”霍霆山在榻旁坐下。
裴莺:“我还不想嫁人。”
霍霆山颔首,然后问她:“那夫人自己说说,这一日过去了,你想出了什么应对之策?”
裴莺哽住,她没能想出来。
霍霆山继续道:“下午在惠康王面前,若我不那般说,夫人以为该如何?”
裴莺红唇抿紧。
其实她不知晓惠康王在朝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只听他说此人是天子皇叔,加之在女色方面风评差,其余都不了解。
裴莺听对方一出手就是百匹良驹、千石粮食,下意识觉得这惠康王是有点底子的。
这般的人该如何拒绝……
裴莺依旧无言。
“惠康王知晓你我婚期在明年,而此事他一定会宣扬出去,从某些方面来说,何尝不是帮夫人挡了一批暗地里的人,夫人亦不必忧心要进宫。木已成舟,夫人安心待嫁吧。”霍霆山牵过她的手,拇指重重地摩挲过她手腕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