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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莺耳尖蔓起红晕, 怀疑他在想些不正经的事,但这人脸上又颇为认真,叫她没有证据。

“不可能不合适吧。”裴莺对他说。

霍霆山问她:“夫人只量了腰一处, 是也不是?”

裴莺:“……是。”

霍霆山轻呵了声, “那不就结了, 你旁的都无测量, 如何知晓是准确的?”

裴莺黛眉微皱,“我已特地预留多些位置, 做得宽松许多。”

“夫人口中的宽松, 莫不是以自己为例吧?”霍霆山笑道。

裴莺没说话, 和他对视的眼里带了些怀疑, 她目光往下,最后停在他袍下,“你把外袍脱了, 我瞧瞧是否真不合适?”

霍霆山稍顿, “那裤子我已脱下。”

说着, 他真回去拿了那条短裤过来, 放了软榻旁, “晚些时候我再来找夫人。”

裴莺只是低头拿起裤子的功夫,眼前就没人了。

美妇人抿了抿唇,许久后嘟囔出一声,“真的假的, 莫不是在诓骗我?”

但无人给裴莺答案。

今日晚膳是在正厅用, 孟灵儿和霍知章都来了。

两人皆知晓霍霆山今日去裴家下聘,本想去看的, 奈何公孙良不放人,摁着他们上堂, 于是他们只能从卫兵的口中自己拼出当时的场景。

不知是否因着下聘了,霍知章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像有些变化,类似于尘埃落定。

再过两个月左右,他要多一位母亲了。

霍霆山对两个小辈说:“裴家的送亲日定在月底二十七,距今还有十日,你们自己算着时间收拾行囊。”

两人应声。

霍知章问:“父亲,您和裴姨的婚期定在何时?”

霍霆山:“六月初八。”

霍知章在心里一算,暗道距今竟两个月不到,这也太快了些。

等用过膳以后,裴莺随女儿去了她的灵犀院。

“囡囡,我们还有几日就要离开远山郡了,明日我想和公孙先生说,往后十日的授课暂时停一停,你觉得如何?”裴莺对女儿说。

昨日离开裴家时,女儿的恋恋不舍她看在眼里。近日多走动也好,此番一走,日后可能不常回冀州了,毕竟如今出行着实不方便。

孟灵儿眼底划过一道亮光,但很快又摇头,“不用全停,改三日一课便好。”

她确实想去外祖家,但今日公孙先生讲的行商一事她很有兴趣。若是往后娘亲想用攒下来的钱做买卖,她也能帮上忙。

裴莺随她。

在女儿的小院待了一个时辰,裴莺起身回主院,主院的两间屋子都没有灯火,她便知晓那人还未回来。

裴莺拿了衣裳往耳房去。

比起并州奢华的州牧府,其实她更喜欢远山郡这里的,因为这里有汤池。

天然温泉,每日泡一泡别提多舒服。

温泉最多泡两刻钟,久了会头晕,裴莺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从池里起身穿了衣裳出去。

耳房连接主卧有个小门,用于隔绝水汽飘溢,这扇小门方推开,裴莺便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躺在她平日坐的软榻上。

这人还真来了?

“霍霆山,你白日是否骗我?”裴莺看到他,白日那点不对劲又冒出来了。

霍霆山直起身,面有惊讶之色,“夫人何出此言?”

裴莺转身到矮柜旁拿出叠好的短裤,拿着裤子给他:“你换上给我看看。”

“真想看?”霍霆山眉梢微扬。

裴莺颔首,“你换。”

霍霆山接过裤子,慢悠悠从软榻上起来,而后当场欲要扯鞶带。

裴莺惊呼了声,“你到里面去换。”

真是够肆无忌惮的,这还在窗边呢。

“夫人要求甚多。”霍霆山哼笑了声,但拿了裤子往里走。

裴莺将大敞着的窗牗阖到只剩下一掌宽,算是只留个通风口,而后回头想和霍霆山说,让他路过耳房时顺带将门彻底关上。

结果这一回头,裴莺却见他根本不是往耳房去,这人大摇大摆绕过屏风,往里面寝居的地方走。

裴莺喊他:“霍霆山。”

“何事?”内里传来懒洋洋的应答声。

“你怎的不去耳房?”裴莺也往那边走,但最后停在雕花木屏风前。

“耳房水雾多,地面湿滑,并非更衣的好去处。”里面的人说。

裴莺嘴角抽了抽,“耳房不是更衣的好去处,难不成你平日沐浴完,都得特地跑到房中更衣?”

“夫人聪慧,确实如此。”

裴莺:“……”

裴莺没办法说什么,因为她已经听到衣物更换的窸窣声了。

片刻后,她听里面之人道:“裤子略紧,不便迈脚,还请夫人过来。”

裴莺心里疑惑,应该不至于迈不开脚吧,但对里面说:“你稍等,我去拿皮矩。”

待拿了皮矩,裴莺绕过屏风,只见霍霆山站在软榻前,他腰带扯了,但外袍并没有脱。

男式的外袍非常宽大,在不以鞶带束之的情况下,完全是直垂到小腿位置。如今霍霆山的鞶带已除,那件直裾袍就这般垂着。

而刚绕过屏风,裴莺便察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难以言说的贪欲。

裴莺下意识抬眼看他,但她面前的男人从容自在,面色如常,仿佛方才那一瞬是她的错觉。

裴莺:“霍霆山,你把外袍除了。”

“夫人帮我。”霍霆山没动。

“你是腿脚不便,不是手也不便。”裴莺也没动。

霍霆山看了她片刻,轻啧了声:“绸庄售卖衣裳,有不合之处尚可商量,我应了夫人这般多条件,夫人竟将我置之不理,白养了。”

说着,他除了外袍。

外袍之内还有中衣,中衣的衣摆颇长,盖至大腿上端,全遮住了。

还是看不见。

裴莺:“……你把中衣也一并除了。”

男人看了她片刻,勾起唇,“行吧。”

一件中衣施施然落地。

他是武将,沙场里打滚二十余载,只要非战时,每日必定勤耕不辍的晨练。也如他所言,现在是他春秋鼎盛之年。

腰背宽阔,深色的肌肤上遍布或长或短的疤痕,分明是该难看的,却因刚硬健壮,肌理线条流畅而意外显得野性难驯,如同林中蛰伏的虎豹,蕴含着危险的爆发力。

他腹处的肌肉壁垒分明,两条深刻的人鱼线径直朝下,最后没入灰色的布料中,不可窥见。

裴莺脑中闪过几幅画面。

烛火昏暗的夜,带着些薄汗的深色皮肤,张开的粗粝大掌,和他手臂上微微绷紧的青筋……

裴莺脸上不住泛起热气,她觉得这人还是穿着衣裳比较好,外袍和中衣一除,像野兽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中衣已除,夫人过来吧。”霍霆山说。

裴莺没有立马过去,而是朝下看。

他如今身上只剩一条裤子,除了旁的遮掩后,倒看得清晰。

就这般看,裴莺觉得好像挺合适的。

看了几息,裴莺上前,却是从侧边过,绕着霍霆山转了圈,低声道:“这不是挺合适吗?”

话音方落,一条长臂伸过,精准将她圈过,霍霆山一手箍着她的腰,另一手攀上她拿着皮矩的手腕,“夫人都未量过,如何得知合适?”

“量也不是这……”裴莺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感受到了。

他拥着她,与她贴得极近,一些变化在她这里无所遁形。

太明显了,奋力地抗议着约束。

裴莺面上绯红成团,哽在喉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夫人你看,确实不合适。”霍霆山牵过她拿着皮矩的手,给她证明如何不合适。

当初给他做短裤时,裴莺并没有选太厚的料子,毕竟这短裤的作用不是保暖,因此选材用料皆往轻薄透气上靠。

如今裴莺是后悔了,隔着一层,但这层好似起不到半点作用。

过分的热度传了过来,烈火燎原似的自她的指尖处炸开,叫她想要躲避,偏偏这人以拢挟之势握着她的手,叫她后退不得。

直到这时,裴莺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不合适”,是什么时候不合适。

这种时候还合适就有鬼了。

“霍霆山,你之前还好意思说知章皮糙肉厚,连带着脸皮那一块也不曾漏下分毫,我看皮糙肉厚的那个分明是你。”裴莺面红耳赤。

霍霆山抱着人说,“夫人冤枉我,我只是给你陈述不合适之事实,你看如今,是否确实不合适?”

“不合适,你那别穿得了。”裴莺羞赧。

好心给他做条裤子,这人倒好,居然在这和她耍心眼。

这话刚出口,裴莺就后悔了,因为她听到耳旁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好,就如夫人所言。”

醇厚的声线中似带着几分克制的微哑,他呼出的气息落在她耳上,激起她后颈一小片鸡皮疙瘩。

“不可!”裴莺下意识按住他。

却忘了如今她的手并非落在他系鞶带的位置,这按下去,拥着她的男人气息瞬间重了许多。

“夫人莫停,继续。”

裴莺原先只是面染红晕,如今那抹鲜艳的颜色一路自脸颊蔓延到白皙的颈脖处,透出极艳的绯色。

“今日是四月十七,距离六月初八不足两个月,按夫人那四舍五入之法,这两个月归零如何?”霍霆山低眸,看着眼前莹白带粉的耳廓,毫不犹豫地笑纳了。

湿漉和不同寻常的热意传来,裴莺眼瞳收紧,腰眼那处泛起一阵一阵的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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