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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相约静待一个月, 等其他州抵达荆州边陲后,再一同伐荆的。但不久后,李啸天改变了主意。

熊茂眉头紧皱:“这李啸天是何意, 之前说静待一月等各州兵马, 如今又改变主意, 说什么拔头筹做表率、要提前南下伐荆, 这好的坏的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

距离上回商议仅过了两天,李啸天这态度未免变得太快了些。

柯权水顺了顺羽扇的翎羽, “事反必有妖。若那批人当真从长安来, 如今李司州改变决策倒也可以理解。”

纪羡白挟天子, 前些日又斩了几名崔家将, 现在说长安纪羡白一人独大倒也不错。只要李啸天还没打算真正的反,就很大几率会听纪羡白之令。

公孙良:“主公,提前伐荆于我们算不得坏事, 就如李司州所言, 这是个表率。”

陈世昌赞同的颔首, “前些日主公平了北地, 名声大噪, 如今倘若再先行伐荆州,天下人只会觉得主公您竭尽忠诚,报效国家。”

公孙良笑了下,“忠义的名声好, 主公如今越赤诚忠心, 后面便越好除纪逆。”

八岁的十皇子能成功上位,代表着皇位的另外两位竞争者皆意外身故。至于旁的皇族宗室, 早年病的病,死的死, 就剩下惠康王和江王两支。

惠康王是赵天子的小皇叔,后来死于石连虎的并州府上,他倒有在长安留下几个奶娃娃,不过他那些个子嗣后来都“意外”夭折了。

惠康王一脉算是断了。

老江王是赵天子的庶弟。在他薨后,由其嫡长子、也就是宁青颖远嫁徐州的世子夫婿承继亲王封号,不过这位纵情声色犬马的小江王后来也没了。

老江王一脉剩下个庶出的二房,隔了几层,加之又是庶出,和没有差不多。

因此如今的十皇子是当之无愧的皇室独苗苗。

公孙良拱手作揖:“主公,不论静待一月,还是提前行动,于我们而言都是不错的选择。”

其他人纷纷同意。

柯权水看了眼霍霆山,发现主公面色冷沉,并不如他们一般开颜。

作为谋士,当为主公排忧解难,柯权水遂问:“主公是否有顾虑?不妨与我等说。”

武将和谋士们纷纷看向霍霆山。

“无事,散了吧。太和你留下来。”霍霆山说。

众人退出书房。

柯权水和陈世昌感叹,语气中有艳羡:“主公甚是看中公孙太和。”

“那当然,毕竟太和来得早,算起来他待在主公身边的年岁比某的犬子都长,且他又非绣花枕头,旁人自然难以与之比肩。”陈世昌笑道。

想起外面笑柯权水是个五姓家仆,陈世昌忙说:“我幽州这方不错吧,主公是个英明大度的,你来了后就好生待着吧,莫要再乱跑了。”

当初柯权水被接纳入阵后,霍霆山特地下过令,禁止拿柯权水过往之事排挤他;若有违者,罚俸禄并笞四十。

柯权水摇摇头。

陈世昌心头一跳,刚要开口劝,便听他说:“不跑了,幽州甚好,主公也甚好。”

他辗转去过不少州,见过不少州牧,在霍幽州这里他看到了一样很稀罕的东西——

慈悲。

这种慈悲并不是说他对身旁人有多厚道多宽待,而是对布衣百姓的慈悲。

上位者出生于高门,他们居庙堂之高,不懂人间疾苦是常态。

哪怕行利民之举,于他们而言也是从指缝中漏出少许利益做做表面功夫,伤不了他们的筋骨。

一开始他也以为这位霍幽州亦是如此,直到亲眼看到了新田策的推行。佃农被解放,他们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户籍和农田,光是这一点,已然是慈悲。

柯左微叹:“不过如今已不是某留不留,而是主公用不用。”

陈世昌笑了:“权水莫急,如今只是时候未到罢了。等用得着你时,怕权水得秉烛办公喽。”

柯权水逐渐开怀,“希望如此吧。”

*

书房里。

待其他人离开后,霍霆山看向公孙良:“太和,近来有一事我很是不安。”

“不知主公为何事所忧?”公孙良大惊。

竟能有事令主公不安,且还是“很不安”,莫非是长安的暗桩来报,纪大司马有旁的动静?

霍霆山简略了那事的经过,将其告诉了公孙良,后者稍愣,没想到此事涉及裴莺。

一想到长安中有人对主母虎视眈眈,公孙良坐不住了。

主母可不单单是主母,还是他们幽州的财神爷。这财神爷若是丢了,相当于抽了他们幽州的输血脉络,伤筋动骨。

“主公,此事非同小可,哪怕只有一成可能,亦要将其当做未来会发生之事来看待。”公孙良正色道:“而且某私以为,李司州的忽然改口,正是应证了主公您的猜测。对方猜测您知晓了长安来人,觉得您后续会有防备,故而更改了策略。”

霍霆山:“大军启程前有一场践行宴。”

公孙良沉思片刻,“主公,虽说在知晓已惊动您的前提下,践行宴出事概率应该不大,但不可不防。洛阳是李司州的地盘,他的州牧府中更是,难保对方兵行险着,反其道而行之。诸如在宴中寻机会将主母掳走,再推那名与主母身形相似的女郎出来,声称她就是幽州主母,到时咱们这方哪怕否认,闹起来定是我们这方理亏。”

因为见过主母之人不算多。

幽州这方高层武将认得,能证明主母被换了,但那又如何?司州那边全然可以一口咬定他们幽州“无理取闹”。

毕竟人不就在那儿吗,怎的就不是?

若那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对着主公委屈喊一声“夫君”,那将更加难以收场。

以主公对主母的看重,此事必会闹开。

而一旦两州爆发矛盾,司州那边可以借机向天下人宣称幽州军在伐荆前夕找茬,疑似和荆州达成了某种协议,再将他们通通打成反贼。

既掳走了主母,又让他们幽州背了骂名,说不准后面还会直接在司州内围剿他们。

一箭三雕,好一条毒计。

公孙良认真建议,“主公,践行宴那日干脆寻个借口让主母莫要参宴了,从根源上杜绝问题。”

霍霆山颔首,“我会和她说。”

公孙良摸了摸胡子,“践行宴的算盘落空后,某猜测他们还会有下一计。”

霍霆山扬起长眉,和公孙良的对视中,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相同的才猜想。

“若某是李司州,某会和主公您一样携妻室行军,而后在路上寻机会动手。”

说到这里公孙良稍顿,“前往边陲那一路主母皆在军中,对方大抵不好动手。主公,要防范的是到荆州边陲后。”

行军生活朴素,女眷不会随意走动,想要动手太难了。

等到了边陲,那就是多方势力集结在一起,到时候来一出浑水摸鱼,若他们无防范,说不准对方还真能成事。

霍霆山狭长的眸微眯,“太和,有人欲夺我妻,我杀他子不过分吧。”

公孙良稍怔。

他能被众人称为“麒麟子”,除了才占八斗以外,还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如今听霍霆山一言,心知主公绝不甘心忍下这事。

或许,他们能将计就计。

*

裴莺听说启程时日改了,颇为惊讶,“你那天不是说会定在一个月后吗?”

“时局有变,计划需更改。”霍霆山答。

裴莺想起另外一事,“对了霍霆山,入洛阳城后的翌日庄夫人携女来访,说起了践行宴,她想我和囡囡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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