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四)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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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楼内,人流攒动。
又因为楼内金额门槛较高,许多好事者只是在门口遥遥相望。
这种文雅之地多数为王孙贵族们准备,口袋里没几个子儿的平民与寒门,只能在门口凑个热闹。
虞藻自幼不缺零花钱,他站定门前,黎书上前递过一枚金叶子,阔绰的手笔让小厮诧异望来,旋即露出谄媚迎合的笑:“小姐这边请”
大殷国民风开放,多处设有女学,女子都能接受除规训外的教育,她们会参加各种游园、宴会等社交性质的活动,又或是在类似明月楼这样的场所间,展示自己的才艺。
眼前这位“小姐”头戴帷帽,虽然比寻常女子高挑了些,身段却纤细窈窕,哪怕不能窥得真容,也不难看出是个少见的美人。
黎书一瞬变了脸色:“你什么眼神?我家殿……公子是男子”
小厮急忙掌嘴:“是小的看走眼了,公子莫怪。”
虞藻闷闷地抿了抿唇:“无碍。”
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小厮计较。
只是有些郁闷罢了。
北凉人个个人高马大,京城人体格虽比不上北凉人那般夸张,但随处可见八尺男儿。
虞藻自然不算矮,可骨架纤细、肩膀又偏窄,和寻常男子比起来,显得有些纤瘦罢了。
明月楼内风格雅致,大堂光线敞亮,茶香缠绕弥漫,侧边还有叮咚流水流淌在架起的桥梁下方。
曲折木桥之上,两位才子即兴作诗,惹来一片叫好声。
虞藻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不免感到新奇,他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感兴趣。
黎书跟看家护院的忠犬一般,时刻用敏锐眼睛打量四周,生怕有不知死活的人靠近,惊扰了小殿下。
不远处,一行才子踱步而来。
他们每人手中都拿了一幅画卷,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眉眼间自带一股风流才气。
领头那位手执一把白玉折扇,随着前行,下方流苏微微摇晃:“魏小将军不来?”
凌北见怪不怪:“他不是一向不和我们来往么。”
魏小将军是他们的同窗,是个武痴。
他总是在射艺等课程准时到达,其余偏文学的课程,便倒头大睡。
魏小将军天生缺少对文字的敏锐度,更欣赏不来这些文雅之物。
一副御赐的大家之作放在他眼前,他瞪大了眼睛,也只能冒出两个字:好看。
或不好看。
他们订了厢房,今日主要目的是评画,对明月楼内开展的什么赏花宴,一律没有兴趣。
那些掩面的才子才女们,不过是明月楼包装出来的噱头,哄抬身价的手段罢了。
他们这种世家子弟,自然瞧不上这些。
行走没两步,他们不约而同嗅到一股怪异的香。
不同于明月楼内的熏香,更不是闻习惯了的茶香,而是另外一种,叫人不由自主驻足的软香。
同样被吸引的不仅他们。一行游客纷纷停下脚步,望向同一个方向。
小桥流水的边上,高雅青翠的绿竹下方,一个身段窈窕纤瘦的站定在那,素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那块竹。
宽檐下方垂落流水般的薄绢,身后白雾缥缈升起,仿若天上宫阙中的仙子。
以往凌北还会嗤笑明月楼惯会使一些自抬身价的手段,如掩面帷帽,简直多此一举。
可现在看来,眼前这位小公子的面庞笼在轻盈薄纱间,衬得身姿绰约、若隐若现,的确别有一番风情。
一行公子儿手持画卷,一时间竟忘了此行目的,在原地痴痴地瞧了许久。
许久,眼前的人动了。
虞藻只是摸了摸那竹子,竟是真竹,他还以为是假的。
偏身行动之间,身上环佩叮当作响。迈下台阶,他一个不留神,竟打滑了一瞬。
整个身子径直朝前扑去。
“小心。”
小侯爷凌北恰好距离他最近,见他有难,长臂一伸,揽着他在原地转了半圈。
如云缥缈的网纱被吹得飞扬,四周人看直了眼睛,隐约窥见一截尖细的下巴,与粉润饱满的唇。
长臂搂在腰身之间,触感柔软纤细,好似伶仃一把。
凌北诧异,好细的腰……
一旁黎书眉头一跳:“大胆——”
这不知死活的登徒子,竟敢把手搭在金枝玉叶的小世子的腰上
那可是小世子的腰,是随便能让人摸的吗?
黎书急红了眼,似每日宝贝呵护的小白菜被猪拱了一把,气得几乎要跳脚。
小世子轻声轻语道:“无碍。”
细声细气的声音,让小侯爷耳根酥麻,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的手臂依然揽在细腰上,掌心触感绵密柔软,味道更是香甜,凑近了闻,显得这香气愈发馥雅。
似初春时节的绿叶青草清新,又混有深秋硕果累累的果实熟香,甜蜜而又芬芳。
小侯爷闻着闻着,竟感到犬齿发痒,迫不及待想咬点什么解馋儿。
“谢谢公子出手相助。”
怀中的小郎君终于说话了,斯斯文文的。
“举手之劳。”
凌北不由自主压低声线,语气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可有伤着?”
“多亏了公子,我并无大碍。”
“无事便好,方才是我唐突了。”
凌北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臂,拇指与食指搓了搓、回味了一番方才的好滋味。
“事出有因,怨不得公子。”虞藻礼貌又得体地回答。
眼前这群公子哥儿身穿绫罗绸缎,满身雍容气度,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
虞藻稍微长了个心眼,收敛了下自己的坏脾气,他生怕事情闹大,被兄长发现他不在家好好做功课,跑到外头玩耍。
他低调行事,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在他们眼中便是十分知书达理的形象,不免对他产生浓烈的好感。
凌北等人有意同他结交,但他似乎有急事,简单寒暄道谢几句过后,匆匆离开。
留下一众怅然若失的才子。
“小侯爷,好大的艳福。”他们颇为艳羡地看向凌北,不知道是谁,酸溜溜地开口。
凌北气闲神定道:“慎言。”
凌北虽是这么说的,但脾气最差的他,被众人调侃之后,少见的没有发怒。
“是明月楼的姑娘吗?”
他们来过明月楼十数次,无一不是专心修行学习,交流思想感悟,从未关注过其他。
“什么姑娘,分明是俊俏的小公子。”另一人不赞同道。
他们为此争论了起来。
双方各执一词:“男子身上怎会有体香?皮肤又怎会胜似霜雪白皙?显然,这必然是个姑娘家。”
又有人斩钉截铁道:“方才薄纱扬起,我看见纤细脖颈间的一点儿凸起。有喉结,他自然是个小公子。”
寻常他们会因论点有异而争论,各抒己见,倒是头一回因为这种事吵得面色涨红、寸步不让。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唯有丞相之子江独明若有若思。
他方才距离凌北最近,若是他没瞧错的话,似乎望见那乌黑青丝间的细长辫,被编进各种名贵玉石。
这般绮丽的打扮,可不是京城人的风格。
“呀,燕家那位也来了。”
一位打扮朴素的青衫男子缓步走来,怀中抱着两幅画卷,神色平淡、青衫在他高大的身躯上略显短小,显然很久没有换新衣裳。
这是他们的同窗,燕清远。
他们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
一来,他们并无往来,贸然上前打招呼显得怪异;
二来,燕清远因太傅引荐进入太学,性情孤傲、独来独往,潜心求学,没有同他们来往的想法,他们犯不着热脸贴这个冷屁股。
再者,他们都是京城名门望族,虽没有瞧不上对方的想法,可毕竟身份悬殊过大,玩儿也玩儿不到一起去。
权当没有看见罢。
……
二楼视野更加宽阔,栏杆呈圆形包围,可以将一楼光景一览无遗。
虞藻尚未及冠,没有束发,墨发散落在身后,掀起网纱好奇地东张西望。
黎书一脸愤愤:“小殿下,方才那登徒子怎能摸你的腰?还摸了那么久我看得可仔细了,他盯着你的目光就不怀好意贼眉鼠眼”
虞藻惊讶地看了黎书一眼:“你竟也会用成语了。”
虽然兄长与父亲让黎书也跟着他多念念书,但可惜他不是爱学习的,连带黎书也没学进去多少,反而每天跟着他吃喝玩乐,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黎书腼腆笑了笑:“都是小殿下您教得好。”
虞藻略有不悦地蹙起眉尖,一双水汪汪的眼似小动物一般,直直盯住黎书。
黎书马上会意,即刻顺毛道:“公子这次我一定记住,不会再喊错。”
虞藻这才心满意足。
他又扒拉着栏杆,神采飞扬地指着一楼:“黎书,你看那边”
护栏之下的一楼,越过人造的小桥流水,中央是一处高台。
宛若银河倾斜、瀑布流水,一幅幅巨大的画卷自半空中垂落下来,上头是各种写意山水画与书法,右下角有明月楼的红章。
虞藻不擅长书法,但作画还是不错的,加上自小耳濡目染,看多了大家之作,多多少少养成了鉴赏能力。
原来明月楼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
里面的人,的确有真材实料。
卷轴之下,一位身穿白衣缎面的男子头戴帷帽,没有多余装饰,却显得一尘不染。
骨骼分明的手指抚弄琴弦,如流水般清脆悦耳的曲目自手下弹出,惹来一片赞叹。
“这好像是明月楼的云琴公子。听说他是前朝遗民,原本也是个贵族世家。”黎书咋舌道,“弹得真好。”
确实弹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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