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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从来没刷过才艺洗白度。

越寒:“我知道了,谢谢。”

屏幕显示一条短信,是路回清的。

路回清: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只需要入个镜露个脸,在古筝面前做做样子就好,合同细节可以另外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越寒:你有认识的古筝老师吗?

路回清秒回:有专业的古筝老师指导,如果你不想学的话可以后期处理。

越寒:我想学的,请问时间地点是?

越寒盯了片刻地址。

哦……音乐馆,把他拉黑名单的那个。

解决完一桩心头大事,越寒总算能将注意力放在兰彻身上,兰彻正托着下颚斜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越寒有些好奇地凑过,但礼貌使他转移视线。可有的时候,并不是你不想看就能看不到的。

越寒一眼就认出视频中的主人公是他,怔了怔,兰彻也偏头来看他。

“你也听到了那晚的《钟》?”

为什么是也?

转念一想,当夜听到《钟》的人并不少,当时甚至有人录下了视频,虽然音质受到影响,可也能够辨认其技法高超。

越寒:“当时我正在花园恰好听到了。”

说完之后,越寒小心打量兰彻的神情,反复回想着自己话语是否出错。

兰彻似是很惋惜:“我差一点就见到本尊了,只可惜他跑得太快了。”

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当日突然敲门将他拉回现实的人,竟是兰彻。

幸好,这个人是一个绅士,不曾直接破门而入,而是彬彬有礼地敲门询问。

越寒不曾一次设想,若是那个人将门推开而自己不曾察觉,自己是否会因为钢琴得到洗白受到瞩目,又或是越洗越黑。

越寒由衷地感谢此人。

等等,不对,越寒蓦地发觉兰彻话语中的不对劲。他道:“不是说弹奏这曲《钟》的人是谢深吗?你没见到他吗?”

被徐最夸得天花乱坠的谢深,后来还特地上台高傲地走了一圈,高高在上地接受他人仰视。

兰彻怎么会没见过他?

“你不是也觉得,《钟》不是他弹的吗?”兰彻反问。

“不对。《钟》就是他弹的。”越寒矢口否认。

越寒神情坚定严肃,眼神诚恳,若非兰彻看了方才的视频,他定会以为此人真心得不能再实意了。

兰彻似笑非笑地看着越寒,看得越寒无所适从,最后越寒看着兰彻举起手机调高音量,点击了播放。

兰彻看的小视频果然是有关他的,背景是银州市音乐馆的走廊,画面高清由于像素极高的监控拍摄。

越寒突然窘住,听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自画面播放,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得烧疼。

“就凭《钟》吗?”

“《钟》啊。”

“谢先生,您还弹得出来吗?”

若是此刻给他一个铁锹,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拿起在地上挖个深坑将自己埋进去。

兰彻异常感慨:“看了这个视频,我还感到开心,终于有人和我一样,觉得《钟》的弹奏者另有其人了。”

越寒喉间艰难一动,尴尬一笑。

这个画面剪辑得格外有水平,加上监控角度刁钻,怎么看都像是他拉着陈昭来挑衅谢深,出声嘲讽“你弹不出《钟》”。

态度嚣张言语精炼,简而言之概括为一句——你就是个废物。

越寒心想,当初自己语调有这么凶吗?他以为自己十分心平气和、温和有礼,没想到自己还是意气用事,让怒火烧昏了头。

越寒又想,原来当时自己的语气这么差,早知道就多说俩句给陈昭出出气了。动手是不可能的,陈昭不希望他动手,他不想让陈昭为难。

兰彻的话,又让他心中挠痒痒似的揪着,越寒问:“为什么你认定《钟》的弹奏者另有其人?”

以徐最的知名度与威望,他一句话无人敢质疑,虽然年纪小,可架不住背景雄厚。

兰彻下颚抬高,作沉吟状,仿佛在绞尽脑汁思索这个问题,似乎这个问题极其困难。

越寒等得急不可耐,兰彻猝不及防转过头,上挑的眉眼专注地下移,落在越寒蜷起的五指上。

“要是说《钟》的弹奏者是你,我一定会信。可他?算了。”兰彻如是说道,“你的手比他更适合弹钢琴。”

绅士的兰老师不管在醉后还是清醒时,都不加吝啬赞扬他的手,越寒想,难道他的手真有这么好看?

他低头仔细琢磨一番,发觉也就那样,只是比寻常的手指稍微细了一些,并没有特殊的。

真要说的话,还比不上兰彻的手好看。

兰彻的手掌宽大,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一看就是很有力量感的手。

越寒在心中夸了夸兰老师,随后抬起头,好像很失望似的:“如果真的是我就好了,我也就不会被骂无才无艺了。只可惜,我不会弹钢琴。”

兰彻盯着他,像是要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个洞才甘心。

兰彻“哦”了一声:“你想学什么乐器?我教你。”

“古筝行吗?”越寒眼睛一亮。

见兰彻自信的笑意一顿,越寒就知道,不行。

兰彻有些懊恼,他就不该夸下海口,说的好像自己精通所有乐器似的猖狂,结果越寒一开口,直接让他原形毕露。

这年头男艺人学乐器,基本都学点高逼格的钢琴啊,撩妹帅气的吉他啊,他还没见过哪个男艺人会学古筝。

失算。

越寒及时维护兰老师的颜面,抢救道:“其实我也挺想学钢琴的,不如改天你有空教教我?”

兰彻闷闷地、很不开心地说了句“好”。

兰彻有些懊悔又有些羞赧的神情在那张冷峻的面孔上,显得有几分可爱,越寒看着看着,莫名其妙联想到春天。

在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兰彻是高高在上的矜贵公子,举手投足都透着疏远与傲慢。

兰彻时刻保持强大的气场,无形地将自己与他人划开一道清晰的分界线,以此来警告生人勿近。

现在二人独处时刻,兰彻好像主动将泾渭分明的界限抹去了,给以越寒一种他们靠得很近的错觉。

但越寒明白,这是错觉。

下一秒,兰彻又恢复如含霜雪的冷傲端正,简单托腮的动作在他身上,别有一番贵气围绕。

越寒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将五指摊开弯曲,重复数遍,他才猛地回神,笑骂自己无聊。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对钢琴到底抱有什么想法。

喜欢,厌恶?

可这世上的情感,远远不止喜欢厌恶那么简单,更多存在的是爱恨交织。

最起码,现在不能喜欢。

他许下过承诺,而他一向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