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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选得无可挑剔,海浪翻涌,海平面与天边相接,落日已有西斜的势头,金色的光倾洒在海面。

拍摄开始并不顺利。

陆宜穿着婚纱,裙摆略长,行走间,需要将裙子抱起来,行动笨重迟缓。林晋慎西装笔挺,头发一侧往后梳,露出额头,更突出英挺眉眼,他停下来,牵住她的手,在她踩到裙摆时,低身替她撩起裙摆。

牵引着她,到拍摄的指定位置。

拍摄开始。

两个人始终都进入不了状态,互相握着手臂对视时,没有含情脉脉,只有不熟的尴尬,只是在镜头前硬抗,等摄影师喊一声好,就能立即错开视线的那种。

肢体更加僵硬,好似两根内置钢板的木头,笔直得没有半点邪念。

摄影师经验丰富,拍过的新人不计其数,见过在镜头前不自然的,没见过夫妻两个拥抱对视不自然的,连着拍数张,始终不满意。

而落日的时间稍纵即逝,今天错过,就只能等明天。

焦急间,摄影师叫自己的助理:“你们去给林总跟太太演示一下动作。”

“哦。”

“好的,师傅。”

助理是两位男生,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大咧咧地走到中央,等自己师傅一声令下,立刻开始摆起姿势。

两人相拥,一个揽住另一个的腰,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浅笑,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距离近到几乎要吻上去。

“……”

“就像这样,就照着他们这个样,林总,太太,你们试试。”

“好。”

陆宜慢慢侧过身,与林晋慎一比一复刻助理们的姿势,她想下,轻声说:“就假装我们现在是要接吻。”

将吻未吻的状态。

喉结重重碾过,林晋慎低沉应答说好,视线落在她的唇上,饱满红润,涂着的口红,有淡淡的果香味,如同引诱待品尝的成熟浆果。

他低头,近到呼出的气息难分,近到几乎吻上她的唇。

陆宜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紧张到做一个细微的吞咽动作。

“好好好!就是这个感觉!”

摄影师激动大喊,说换下一个动作。

助理立刻换动作,面对着落日,彼此都微微侧身,一个吻上另一个额头。

有现场教学,两位在学生时代都是学霸,学起来自然也不太难,依葫芦画瓢,学着他们的动作,但又感觉不太一样。

陆宜的手被握住,他手宽大,轻易就能将她的包裹起来。

她手心里,悄然溢出薄汗。

后续两人越自然,不再需要助理的动作演示。

在落日即将消失前,他们拍完整组照片。

“好。”

“辛苦辛苦。”摄影师看着镜头,满意地点头。

陆宜轻轻地呼出口气,提着裙摆想从礁石下去时,林晋慎先一步踩下去,她下意识要放开他的手,避免拖累他,也是方便自己抱住裙子,也是在同一刻,林晋慎放开她的手,打横将她从礁石上抱下来。

来不及抱住的裙摆,如花瓣扑簌坠落。

他一手托着她的腿,另一只手横亘在她腰间,手臂坚实有力,被抱住时只觉得安稳,知道不会摔下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宜忍不住面热,红着脸去捞起裙摆。

“这张是今天的全场最佳!”摄影师庆幸自己没有关掉摄影机,成功捕捉到这一幕,比前面的都要自然。

毕竟前面有演的成分在,而现在是真情流露。

林晋慎抬腿,三两步后,将陆宜放在安全的位置。

“谢谢。”陆宜低声道。

林晋慎回:“不客气。”

靠得近的工作人员刚好听到这句对话,彼此眼神微妙交换一个眼神,什么情况,他们俩的感觉好像并不比他们跟同事之间亲密。

另一个同事投递一个“正常啦”的目光。

豪门联姻,利益为主,婚前没见过面的都有,像他们这样,已经算是模范。

拍摄结束,摄影组收拾设备回酒店。

陆宜换下赘余的婚纱,是一套挂脖波西米亚长裙,长至脚踝,露出漂亮光洁的背,腰间紧致,她两肩瘦削,身材高挑,穿出出挑的气质。

林晋慎在看过她的裙子后,没有如老古板指责说不能这么穿,在穿衣方面,他虽然不理解,但是尊重对方的自由。

他们搭乘同一辆车,车上,除去他们,只有一位本地的司机。

回酒店需要半个小时。

陆宜将车窗打开,风意外的清凉,她在飞机上就没睡好,下飞机又早,之后就是做造型,一直没时间补觉,到这会儿折腾得困乏,风一吹,惬意地闭上眼,摇摇晃晃中睡过去。

林晋慎注意到,让司机开慢点。

中途,遇见迎面开来的车,司机及时地错开,车身还是跟着摇晃,因为惯性,车内的人随着晃动。

嗒的一声,陆宜歪着头,不轻不重地撞上他的肩,要不稳地往前甩去时,他及时摁住她的肩膀,迟疑片刻,手指抵着她的额头,调整姿势,让她靠稳。

一路上,林晋慎保持着动作。

胸腔生出点奇怪的感觉,心脏像是淋过一场毛毛细雨,在光下,上千万附着的细小水珠会发光。

他觉得没什么。

这也是做丈夫的职责,是他该做的罢了,换成另一对夫妻,丈夫也会为妻子这么做。

没什么奇怪的。

对,很正常。

林晋慎平稳地呼吸,看向窗外,天色渐黑,路灯缓缓亮起,照亮来时的路。

车开到酒店,停在他们入住的别墅前。

林晋慎让司机先下去,车钥匙留着。他不是不想叫醒陆宜,在车上睡不如回床上去睡,但低头看到的是她卷翘长睫,在车内光线里,她白皙的脸像是镀层柔光,口红变得斑驳,露出自然唇色,没口红反常的光泽,脆弱又柔软。

胸腔在塌陷。

林晋慎忘记叫醒她,他静默,发现她鼻翼上的淡褐色小痣,并不明显,他以前都没发觉。

不知道多久,陆宜睫毛颤动,是要醒来的迹象,时间太短,没给任何反应时间,她睁开眼,意识到是靠在一个人肩膀,倏地抬头,与林晋慎对视。

她眨眼,睫毛像是扑簌的蝴蝶,快要起飞。

“你……”她困惑。

林晋慎神色镇定,垂过眼睫,反应半秒后,抬手,拇指指腹按过她眼尾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擦一下,连带着她的眼皮牵扯下,嗓音低沉地道:“有脏东西。”

“是吗?”声音还是刚醒的哑。

陆宜坐起身,从包里去拿镜子,照了又照。

林晋慎推门下车,碾过指腹的位置,还残留刚才的温度。

陆宜看到被擦过的眼角,眉一皱,放下镜子,用还算客气的语气冲外面道:“林总,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我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