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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高墙下,树荫错落。

柔嫩的绿枝被于骄烈的阳光和凛冽的风摧折得屈起生涩的弧度,枝条不堪其负,在风里颤栗地勉力推拒着,却总是一次又一次被折下,连轻微的枝条颤的细声都被风吞下没。

那场风吹得没完没了,像要把每一寸枝条揉碎肯停下似的。

短短半个小时里先惊后吓,然后在那么多人面告白,慌得不敢想后果的时候又被那人扣在墙角里欺负,怎么推不阻不掉。

宋晚栀觉得自己快要气哭了。

情绪积聚,偷偷撕了一条子。

女孩就真哭了,没有声音,不明显的。

起初只是湿潮的眼瞳里蓄起雾气,然后打湿了她乌黑轻卷的眼睫,宋晚栀自己都难相信地眨了眼,于是水光被敲得细碎,湿嗒嗒地沾上她的睫毛和眼睑,像细白的花瓣上沁出的露珠。

特别怜,特别招人。

江肆低阖的眼撩起,墨黑眸子揭出心底一角的情绪涌,但他到底没忍心再欺负。

他吻去她薄薄的眼睑下沾着的湿痕,克制着退了一点。

“怎么哭了,”江肆微微皱眉,嗓音浸着沙哑,托抵着她腰的手松,“我弄疼你了?”

“……”

宋晚栀觉得特别丢人,她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她不是很容易哭的格。

见女孩不说话,江肆叹声:“真委屈了?你第一次不是咬我咬得挺熟练么,刚刚怎么不做。”

“你还提…”宋晚栀低藏着脸,“而且那时候我咬了你没松。”

江肆一笑:“哦,。”

宋晚栀抬手飞快地擦了下让她丢人的眼泪,别脸。

江肆扶着女孩身后的墙,一边思索,一边无意识地轻轻叩指节。

他无声盯着宋晚栀还透着绯红的脸颊,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哑声笑了起来。

宋晚栀被他笑得莫名:“你,你笑什么。”

江肆:“你气哭的原因,是不是想起自己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一冲就当众告白了的事?”

宋晚栀憋住。

江肆更忍俊不禁:“栀子的脸皮怎么还是这么薄?”

宋晚栀难得气哼哼的,别脸轻着声:“你为谁都像你一样。”

“哦,会讽刺我了,现在没那么害羞了?”江肆哑然笑着,又压了压腰,更凑近她,“那刚好跟我详细说说,‘我喜欢你’‘我暗恋你很久了’,有多喜欢,有多久?”

“…!”

宋晚栀气得仰起脸来睖他。

江肆正等着,下颌一低就又得逞地亲了亲她的唇瓣。

那双好的桃花眼乎弯得潋滟,不正经又深情:“快哄哄我,就说很多年了。”

“……”

宋晚栀一僵,下意识地低落了眼,心慌地偷偷攥起手心。

江肆只当她是被他的话打趣得害羞:“真不说?”

“不说。”

“不说我听,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江肆笑着垂低了眼,故意凑近她耳边吓她,“暗恋人渣是会付出代价的,栀子。”

宋晚栀被他气息烫得轻轻一缩,抬眼,认真纠正:“你不是。”

“就这里,你再想想。”

“?”

宋晚栀懵了秒,脑海里某段雾气蓦地一消。

她想起墙外那簇挂他外套的矮枝,还有那天晚上她踮着脚将它挂上去,听到的低声玩笑。

【我又不喜欢这一捏就碎的,有什么好忍不住。】

【行。】

【谁碰她,谁人渣。】

宋晚栀滞住,微微蹙起眉心。

想起那晚独自离时的心情,她心又涨得酸涩,就仰起脸来江肆:“那你那天还说,你不喜欢…不喜欢我这的。”

江肆微微一怔,随即挫败地哑了声笑:“我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晚栀仍蹙着眉:“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江肆眼神晦得微深,颧骨轻了下,最后却只抑一声叹笑:“我们栀子什么时候学会欲擒故纵了。”

“不是,我是认真的,”宋晚栀轻声,眼神认真里藏着点难,“江肆,我不会绑着你的,你不用觉着要我负责。果有一天你觉得…没兴趣了,那你要告诉我,我会自己的。”

“什么,往哪儿。”江肆散漫着笑,问松散,只颧骨像错觉似的轻轻抽了下。

宋晚栀低了低眼,沉默了会儿她轻声说:“那我应该会按照我的想法,找一个喜欢我的,而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妈妈说,那样的人更容易和我一辈——”

宋晚栀的话没能说完。

江肆忍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抬手轻轻勾起女孩的下颌,迫得她微微仰脸,难湿漉的眼瞳就茫然地上了他的。

细碎垂下的额发旁,那双桃花眼的眼睑被情绪抑得微微泛红。

江肆气却笑了:“宋晚栀,你再这样欺人太甚,下回你就算哭出声求我,我都不停了。”

宋晚栀被江肆眼底那点情绪弄得有些慌:“我怎么欺人太甚了,明明是你欺负我。”

“我要是真欺负你,你现在还站得住?”

“?”

江肆直回身去,漆黑眸子低低睨下,攀着她九分长裤下露出一截的纤细雪白的脚踝,一点点厮磨上来,最后停在她眼。

江肆问:“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说你一捏就碎么?”

宋晚栀默了默,有点不服气地轻声抗辩:“我没有你为的那么虚弱。”

“不,一捏就碎的意思是,”江肆慢条斯理地上,缓低了身,在她细白下颌旁欲吻未吻,“我怕将来怎么都觉着不够,会忍不住把你一直,一直弄死在床上。”

“——”

宋晚栀呆住了。

她长了十八年,从来没听这样偭规越矩离经叛道的放浪话。

江肆,江肆他简直——

“人…人渣。”

栀子骂人都轻得磕绊。

亲眼盯着女孩的脸颊艳丽到所未有的嫣色,江肆得逞地一笑,他晦着眸子直回身:“所我刚刚说了,暗恋人渣是会付出代价的。”

宋晚栀还在那句话的镇压下,心慌地躲他眼神:“什么代价。”

江肆喉结轻滚了下,只笑:“你猜。”

宋晚栀憋住。

哄好女孩,江肆收敛了那些恣肆的情绪:“不在那之,我们有正事要做。”

“嗯?”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主席台、又是怎么被我拉来的吗?”

“嗯,当然是跑……”

话声消止。

一两秒后,宋晚栀惊愕地低下头,向自己的左脚脚踝。

·

宋昱杰是在接到宋晚栀的心理医生的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心理诊所的。

从停车的院内到诊所会诊的小洋楼里,一路他都是跑来的,在诊室外面停下时更是气喘吁吁。原本宋昱杰克制不住就想推门去,但猜想里面还在会诊中,不能打扰,他只好忍耐下急躁的心情。

宋昱杰深吸了气,调整着呼吸转来,想去窗旁。

到此时他发现,门外廊的长窗,正站着一个起来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个子很高,骨架修长,方正扶着窗框微微俯身,像在窗外探到一半的花草。

被午后薄薄的阳光藏得半明半昧,肩颈线条凌厉优越,那张清隽侧颜起来轮廓立体而漂亮。

是那气质非常出众、见就绝不会忘的年轻人。

而宋昱杰总觉着他有点眼熟。

不知道是这边的视线存在感太强,还是年轻人的五感敏锐,宋昱杰正在审视思索的间隙,视线里的年轻人直起身,神情冷淡又散漫地转来。

“?”

读懂年轻人那个反问眼神的同时,一道思绪划宋昱杰的脑海。

见这张生得优越的年轻面庞,他一瞬间就想起了这个年轻人叫他觉着眼熟的原因和方的身份。

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善意展现在宋昱杰的笑容里:“原来是江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

江肆眼睑微敛。

他不认识面的中年人,但从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来显然是公司高管之类的职务;又这样称呼他,那基本确定是生意场上那些和江家有来往或者想要结识的企业和事务所的高管。

总之,他无关。

江肆懒淡下眉眼情绪,朝方点了点头,算作回礼。

“这间诊所是我朋友的,”宋昱杰不为忤,“江先生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江肆眼神微,刚准备的脚步又落回来:“我陪我女朋友来。”

“噢,这样。”

宋昱杰和善地笑着应下,脑海里却已经始飞速地捋起江家的那些交际关系。

p市里能够得上江家的门庭不多,其中有适龄女孩的就更少。之他倒是听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在饭局里提起,实业大户孟家似乎有意和江家攀亲,那家的小女儿确实二十左右,刚从国外音乐学院毕业回来,论背景和个人条件应该算能衬得住江肆……

宋昱杰还未理完思绪。

两人身后,诊室的内门推,女孩抵着门的指尖尚未垂下,她正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踝,小心且安静地出来。

宋昱杰亲眼见,站在面的年轻人的眼神世界仿佛一瞬间就亮起来了。

仍是那漂亮的黢黑,但像在里面点起盛大的火焰。

“医生怎么说?”江肆步就到了宋晚栀面,习惯地抬手扶住她的手腕,低身问。

“她说,只要再度一段稳定期,应该就不会再出问题了。”

那个再熟悉不的温软声线听得宋昱杰一愣。

他回头去,被江肆轻轻折俯的清挺背影乎完全藏遮起来,女孩只露了一隙的浅蓝长裤,若隐若现。

宋昱杰停了好个呼吸找回声音:“晚栀?”

“……”

正在低声交谈的两人同时停下。

宋晚栀辨明那个声音,她迟疑地从江肆身探出身:“…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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