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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父亲与皇帝的情分,他是有资格当驸马的。

他想他会毫无保留的偏袒她?一辈子,无需她?活的这样辛苦。

所以即便后来她?在他面前骄纵了些,他都会觉得是他惯出来的脾气?,也是她?对他独一份的特别。

后来将军府满门抄斩,她?竟然在目睹了那样的酷刑之?后,迅速回?过神,第一时间将他从天牢里救了出来。

此事若是败露,以皇后的严苛,不知会用什么样的手段罚她?。

所幸当时皇帝醒了,为了哄公主开心便放任了她?这一回?。

他也没想到的是,公主府竟庇护了他十年之?久。

算下来,他与公主相?识十余年,都经历过彼此最狼狈无助的时候,但现在清妩却说,他不了解她?是什么人?

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杜矜哑着声,眼底难以抑制那抹自嘲,“公主没给我机会去了解。”

清妩深深看了他一眼,把手巾放回?他怀里,起身?拍拍裙摆,“话即到此,我也带你去看个秘密。”

——

府里的人虽都是信得过的,可?到底现在世道混乱,多?出一份私心也无可?厚非。

清妩怕被?人跟踪算计,并未走最近的切路,而是装作散步一样绕行回?去。

两人回?到碧竹园,清妩刚想让凝春上茶,没想到含月站在她?房内,望着一处角落静静地发呆。

“赵嬷嬷的事办妥了?”清妩缓下脚步,笑?着上前。

“是,他已?经被?接来府上了,嬷嬷让奴婢来问?问?公主的意思。”含月眼神亮亮的,又带着些忐忑。

云听不是娇贵的人,安排到哪处都是使得的,就算公主把人叫去伙房生?火烧水,也是比在宫里被?汪佺压着强。

可?他毕竟是没根的人,府里难免会说闲话,不知道他心中会作何想。

会不会觉得她?把他弄出宫,碍了他的前途?

清妩凝思片刻,道:“他身?份特殊,来我身?边伺候吧,你也能日?日?见着。”

含月受了揶揄,有些害羞,这可?是很难得出现在她?脸上的神情。

清妩“诶唷”两声,想起了正事,“你先帮我守着院子,除了你们三个,谁也不许放进来。”

含月把有关旨意压下,脚尖一点,就站在房顶上,“噌”一声抽出剑。

“走吧。”清妩领着杜矜往内室走,回?头关注着杜矜有没有跟上。

浴室后竟还有个不起眼的棕榈门,推开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杂物间,清妩挥手掸去灰尘,径直朝角落走去。

杜矜半弯着腰,钻进来,帮她?一起把沉重的檀木茶柜移开。

那柜子看着年代已?久,几声像折断腿的“嘎吱”响动后,露出下面尘封已?久的一片凹陷。

清妩娴熟的摸到铁链,“哗”的一拽。

黑.道只有容一人进的宽度,铺面而来一股腐朽的冲鼻味,像是烂木在雨水里泡久了之?后,飘在空气?中的那种闷气?。

而眼见处的几阶台阶,竟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平日?里经常有人负责打扫。

表面上的那些杂乱,应该只是掩盖此处的伪造。

“爹爹给我建府时,我便差人修建了这条密道。”清妩慢慢道:“你也知道,当时到处乱的很,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时候她?才多?大?八岁?九岁?

杜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这里年生?久,也许被?其余人知晓了,陛下才让我重新修一条?”杜矜开始回?想皇帝当时找他说那些话时的表情,神情恳切,并没有露出什么异常。

“爹爹不知道这里,我私下雇人挖的。”清妩慢慢道。

杜矜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不停和清妩确定细节,“那些工匠呢?万一从他们那泄密了?”

“都杀了。”清妩怕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完工那日?便都杀了,不过后来给了他们家人抚恤,至今也没人来闹事。”

杜矜瞳孔猛地一震,说不出来话,过了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清妩毫不在意地一笑?,她?觉得杜矜知道这件事之?后,对她?的态度应该就会有所转变吧?

她?放下铁链,把这地方归于原样。

“令虞,我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我了,你看错人了。”她?似喟似叹,语气?中像是在给什么东西做告别。

有时候她?也在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好似潜移默化的,就形成了现在的性格。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至少现在没有人敢欺在她?头上了。

想到此,她?又重新挂上不咸不淡的微笑?,回?到内室里。

杜矜应该还沉浸在刚刚那些话的震惊中,清妩便没怎么顾及的走到屏风后,脱下一股灰尘味的外衣。

柔顺的瀑发挡住了大片雪白的皮肤,凹凸紧致的曲线被?屏风罩的朦胧虚幻。

她?以为杜矜消化完之?后会自行离开,可?没想到他背对她?靠着竖屏,把搭在衣桁上的新衣递给她?。

清妩不接,他手臂就悬在那里不动。

她?来了脾气?,夺过衣服一把掷在地上,轻衫顺着力道滑出两米远,勾在桌角上。

杜矜也不说话,默默走了几步,弯腰捡起衣服,搭在小臂上叠好。

“谁让你做这些了?”清妩又气?又急,冲他喊。

两人对峙的时候,传来一阵叩门声。

清妩赌气?不开口,“砰砰”声间歇了两秒,又响起来。

杜矜走过去拉开门。

凝春察觉到屋内凝重的气?氛,声音都变得弱弱的,“公主,宫里传话说南境来人了,让公主进宫去住两日?。”

杜矜指尖磨.搓了几下手里的衣料,把折齐的外袍交给凝春。

“这都脏了,奴婢给公主换一件来吧。”凝春把衣服顺手放在矮凳上,要?先去送送杜矜。

“送他干什么?又不是找不到路!”清妩杵在屏风后面,叫住凝春。

凝春不明?所以的站在那,不知所措地抿起嘴。

从前不是这么说的啊?平日?里公主不是最关照杜医师了吗?还一再叮嘱公主府里的人不许背后怠慢了,怎么现在口风就变了?

杜矜无所谓的摆摆手,径直出门走远了,看方向走的是回?花园的路。

屋子里的低压随着杜医师走出房门而散尽,清妩也没再开口,可?看面色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凝春眼珠子转了一圈,踏小步回?到清妩身?边伺候着,“公主和杜医师吵架了?”

“嗯,令虞或许很长时间都不想见我了。”

凝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公主怕杜医师不理她?了,“没关系,杜医师从小便让着公主,有什么事都不会和公主当真的。”

清妩神色慢慢沉了下去,语气?也跟着掺了些低落。

“可?他凭什么无条件的来受我这些坏脾气?啊?”

凝春没太听明?白,也不敢多?问?,就抱着新呈上的干净衣服站在旁边。

清妩接着换衣,刚刚那些冒出来的情绪仿佛对她?已?没有了影响,语气?平静道:“不是说进宫吗?备轿。”

——

华安宫地处正宫,镶临忠议殿,是离皇帝最近的一处寝宫,换句话说,也是离权利政治中心最近的地方。

正因地理位置特殊,所以历朝历代大多?都是闲置在那,不会真的安排哪位宫妃去住,影响前朝的风向。

凝春捧着整套的玉瓷面茶具,悄声走过正厅,来到屏柩后的卧房内。

风景陡然转换,微风滑过,浅青色的纱帘帷帐后侧卧着一道纤影,伸出手拿过托盘上的一个小册子。

册面是木漆雕刻,纹理细腻光滑,正中间的边框和字都是金粉镶嵌进去的,可?见宫里为了这场宴会还是费了些心思的。

“这是南朝送上来的瓜果,公主用些吃个新鲜。”凝春随着册子送上来一碟剥好的石榴,把小匙递过去。

通红透明?的石榴籽粒粒饱满,甘甜的汁水透过薄皮绽放在舌尖,清妩多?吃了两勺,召凝春走进。

“裴慕辞最近在府上做什么?”

凝春回?话:“裴郎君在府上养伤,杜医师盯着呢。”

“嗯,看紧点,别又惹出事。”清妩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凝春方才送来的名册上。

大大小小的宫宴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门花样,她?兴致阑珊的浏览过前几页的宫宴流程。

“这是什么人?”清妩随手一点,指尖落在抬头的人名上。

“这人就是敌军领兵的大将军,也是南朝王后的独子。”凝春语气?中溢满了不屑,不过是南境的蛮夷小族,凭些武力,竟自封为南朝,要?与京都南北抗衡。

“爹爹是为他布的宴?”

一军首领敢在对峙期间跑到宫里来做客,不知道是真的底气?足,还是过于目中无人。

凝春顺着册子上的名单晃了一眼,“是,听说之?前她?还递奏说要?求娶公主,不过陛下应当回?绝了。”

“那他这次来干什么?”母后请了最博学的大儒来教导她?功课,但爹爹却从来不要?她?操心政事,只想她?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可?她?知道,这次与南境南朝的战事打的很急,父皇久不亲政,许多?方面操持起来都十分吃力,国力定是支撑不了多?久,最坏的情形,应该是父皇嫁女和亲,每年再给南朝上奉贡品。

但没想到的是如今这样胜败分明?的情况下,敌军将领竟然会以身?涉险亲自来京都,难道真的是商讨和亲的事?

清妩是不太相?信的。

“宫里没传出什么消息,想必是来谈和的?”凝春不太懂前朝的事,又不愿看见公主为此烦心。

“那有这般容易的事。”清妩抿了一口茶水后放下茶盏,“叫含月去打听着,及时跟我通消息。”

“奴婢先给公主更衣吧?”凝春拉开纱帷,扶清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