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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道:“您的怀疑情有可原。可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可以给你们奉上证据。”

“什么证据?”

这话还是木兮枝问的,她?担心妖魔会利用祝玄知做些什么。

辟邪拿出一颗珠子递过去:“这是我们妖族特有的,名唤留影珠,但只能留下半个时辰左右的画面,里面记录了过去一些事。”

祝玄知没接,木兮枝倒是接了:“留影珠?”她?听说留影珠,没想到妖族会给他?们这玩意。

“如果?你们看完想见我,直接捏碎这颗留影珠即可。”

辟邪说完就要走。

她?喊住他?:“慢着?。”

辟邪站住,转过身看木兮枝,没丝毫不耐烦:“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又或者想问什么?”

木兮枝又看了一眼祝玄知,心跳如擂鼓般,问辟邪:“祝令舟和他?是孪生兄弟,那祝令舟也是你口中的祝绍谢幻之子?”

他?道:“不是。祝令舟体内无朱雀,绝对不是尊主之子。”

尊主说的是谢幻。

“这怎么可能……”木兮枝喃喃道。孪生兄弟还能有假?长得一样,她?余光扫见有几?个云中弟子从外归来,眼看快到山门下了。

再?看辟邪,他?早已不见身影,不是怕这几?个修为?低下的云中弟子,只是不想将?事闹大,杀了他?们免不得会惊动云中家主。

木兮枝握紧手中留影珠,仰头看祝玄知:“我们先回去?”

“好。”

祝玄知还是十分冷静,眼风扫过不远处的一棵树,树后露出一抹衣摆。他?没管,变回黑发,抹去泪痣,以祝玄知的身份进云中。

在?弟子看来,祝玄知是和他?的嫂嫂木兮枝在?山门撞见,一起回来的,并没对此产生怀疑。

等他?们都走了后,大树后面缓缓地走出一个面色苍白之人。

祝令舟是跟着?木兮枝来的,起因?是他?想还她?一件新的披风,在?去找木兮枝的路上看到她?着?急往山门方向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于是祝令舟也跟了上来,无意中将?他?们的谈话全?听了去,竟得知祝玄知不是他?的亲弟弟?

太?荒谬了,可他?们对外称是双生子,容貌也几?乎一样。

他?们谁的脸是假的?

不只有祝令舟在?想这个问题,回去了的祝玄知也在?想,他?们不是孪生兄弟,那谁的脸才是假的?是谁披着?一张假脸活这么多?年。

此时此刻,祝玄知已经在?镜子前坐了良久。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极慢地抚过脸,试图找出这张脸是假的证据。

镜子里还有一个人的倒影,坐在?房中的木兮枝。

木兮枝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她?好像比他?更烦,更不可置信,被镜子清晰地照了出来,也被祝玄知看到了。

祝玄知抚脸的手垂下来,木兮枝喜欢的是祝令舟,倘若他?这张脸是假的,那……祝玄知远离镜子,走到她?的身边:“木兮枝。”

她?抬眼,以为?他?要辟邪给的那颗留影珠:“你现在?*??要看?”

他?却屈膝坐了下来,弯腰将?头枕在?木兮枝的大腿上,长发垂地,纤长的眼睫偶尔一眨,掩下所有情绪:“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木兮枝身子微僵。

尽管他?们有过好多?次肌肤之亲,但这种依恋式的亲昵还是头一回见,祝玄知坐在?她?脚旁,以近乎臣服的姿态枕着?她?的腿。

可慢慢的,微僵的身子放松下来,兴许是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先一步习惯了他?的接近。

木兮枝:“我不知道。”

今天的事也超乎木兮枝的认知范围内,还在?尽力接受着?呢。

她?以为?祝玄知是被双亲非云中家主和祝忘卿一事困扰着?,却不知他?是关注点在?于自己这张跟祝令舟一样的脸是不是假的。

祝玄知侧脸蹭过木兮枝裙摆,单看侧脸似有一丝可怜,但他?眼底情绪是不为?所动的:“我若不是云中人,今后便无家可归了。”

木兮枝:“……”

你在?意这个?你要是在?意这个,我立刻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她?这么想着?,对上了祝玄知看过来的双眼后却又改变主意了。

也不可以这么说,他?也是有可能在?意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木兮枝思忖几?秒道:“我也不是不可以将?你带回琴川。”

将?祝玄知带回琴川,说不定祝令舟还能安全?些。

没错,就是这个理由,她?可没别的弯弯绕绕心思。木兮枝正了正身子,有了底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带回琴川。”

祝玄知莞尔:“你不会是说话来哄我吧,我可当真了,如果?你做不到,我便……杀了你。”

木兮枝心道不识好歹。

他?仍笑着?,仰起脸让她?瞧个仔细:“你可喜欢我这张脸?”

她?不知道祝玄知为?什么会问这个:“老实说,你的脸挺好看,一般人都会喜欢,我也不例外,但喜欢看这张脸,不代表什么。”

祝玄知又低下头,脸紧贴着?木兮枝,他?破天荒萌生了退意,担心他?的脸是属于祝令舟的:“今天不看留影珠,改日?再?看。”

木兮枝想问为?什么,转念一想,他?应该是还不能接受。

也行,不急于一时。正好她?也需要点时间捋一捋思路,事情怎么就演变到今日?这样子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能向云中家主和祝忘卿求证。

还有,祝玄知明明可以不让她?知道这件事的,但他?还是放任她?听辟邪说下去,还将?留影珠放在?她?身上,他?就这么信任她??

木兮枝知道祝玄知是个生性多?疑之人,如今却信任她?……

忽然,外面传来叩门声,声音不大,但木兮枝耳朵灵敏,一下子听到了。她?留祝玄知在?房间,自己出去殿外开门:“是谁啊?”

“是我,祝令舟。”

木兮枝一拉开门,就听见祝令舟这句。她?随手扶起裙摆走下门外的台阶:“你怎么来了?”

祝令舟容色憔悴,将?叠好的新披风递过去:“前两日?你不是给了我一件披风,我托人去买了件新的,今日?过来想还给你。”

她?都快要忘记披风的事了:“不用,就一件披风而已。”

他?没收回伸到半空的手,努力不去想前不久听到的那些事,扯出一点点笑容:“买都买了,你还是收下吧。”不想欠人情。

祝玄知大抵是听到外面有动静,走了出来,倚着?门看他?们。祝玄知穿得单薄,狭长眼尾似也被冻红了,呈现很是漂亮的桃花色。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他?。

祝玄知看了看祝令舟捧着?的披风,眼帘再?抬起,看着?他?们:“大哥给你,你便收下吧。”

大哥。祝令舟今日?听到这个称呼,有物是人非的感觉,他?没让情绪外露出来,将?披风往前递:“对啊,弟妹你就收下吧。”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木兮枝不收说不过去了:“谢谢。”

祝令舟淡笑:“该是我谢谢你,何?时轮到你来跟我道谢呢,若非你那日?在?雪中帮我,就我这身体,或许都活不到今日?了。”

送完披风,祝令舟没留下来的理由了,尽管他?很想看看他?们拿着?的那颗留影珠,但没法看。

木兮枝目送祝令舟离开。

时隔多?日?,祝玄知终于忍不住又开始他?阴阳怪气之路:“人都走远了还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和你成了亲的夫君呢。”

话出口,他?便知道木兮枝是肯定不乐意听的,不等她?反应过来,过去牵住她?,跟有两张面孔似的:“该进去了,你手都凉了。”

其实木兮枝也听到了。

只是她?当祝玄知今天受辟邪所说的话刺激影响,心情才会变幻莫测,所以就没跟他?计较。

*

又过了几?日?,祝玄知仿佛忘记了辟邪跟他?说过的话,也忘记了那一颗留影珠,没提要看。

他?不提要看,木兮枝总不能催着?他?看,虽说她?也很想看。

但有一点很怪,有时木兮枝在?半夜睡得迷糊睁眼,发现祝玄知坐在?镜子前,一坐就是很久,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自己的脸。

今晚也是,木兮枝被渴醒后坐起来,又看到他?坐在?镜子前。

她?喝了杯水,朝他?走过去,没掩饰脚步声,刚睡醒,嗓子还有点哑:“你在?看什么呢。”

祝玄知没转头,仅透过镜子看她?,长发散着?,皮肤近乎透白,跟在?夜间出来晃悠,吸书生魂魄的艳鬼差不多?:“我吵醒你了?”

“没有。”她?说。

木兮枝见他?不说话,又多?说两句解释:“我自己醒的,有点渴了,你最近怎么总照镜子?”

祝玄知依旧没说话,措不及防地拉了下她?的手,将?木兮枝拉得弯下腰,坐着?的他?微抬头就亲到她?了,木兮枝立刻没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