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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敏芬看着珍珍,“那这是怎么了?”

珍珍低着眉缓了一会,然后又说:“三哥哥他不喜欢我,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变不成他喜欢的样子。我受不了了,实在是和他过不下去了。”

喜欢不喜欢的又不能当饭吃,钟敏芬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

村里村外哪对夫妻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结了婚那不都是一样生孩子过日子嘛,谁成天靠喜欢过日子。

她看看陈青梅,又看看珍珍。

目光落到珍珍的肚子上,她默了一会,看着珍珍又问:“你老实跟娘说,你去城里这么长时间,他是不是没跟你同房?”

之前珍珍写信回来,说侍淮铭身体不行不能生孩子,她就觉得奇怪。

珍珍低着头,片刻点两下。

陈青梅觉得不可思议,没忍住瞪着眼睛惊讶出声:“啊?”

钟敏芬倒觉得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个混账东西,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

她气得沉下脸,片刻后黑着脸跟陈青梅说:“你去把玲玲给我叫来,我要写信。”

珍珍伸手抓住钟敏芬的胳膊,出声道:“娘,别写了。”

钟敏芬语气激烈道:“不写信骂骂他这个混账东西,我今晚觉我都睡不着!”

珍珍还是抓着她的胳膊说:“这种事,就别叫玲玲写了。”

钟敏芬咽不下这口气,硬是叫陈青梅把侍丹玲给叫了过来。

然后她气哼哼地口述让侍丹玲写:“侍小三,我是你娘!我以后也不是你娘了!你当了官了有本事了,你有能耐了,你现在眼里谁也没有了!……”

通篇都是骂侍淮铭的话。

钟敏芬很生气,侍丹玲也写得很小心。

写完了她把纸折起来,看着钟敏芬小心问:“奶奶,三叔做什么啦?”

钟敏芬气呼呼道:“你别管,你也别出去瞎说。”

侍丹玲小心又小声:“哦……”

钟敏芬做事利索,信写完就拿给了侍淮钟,让他去镇上给寄出去。

侍淮钟也没有多问,接下信就去镇上花点邮票钱给寄了。

寄完信回来,正好赶上去生产队干活。

陈青梅和他一起过去,让珍珍留下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虽然她整个人变得白白净净的,但明显能看出来没休息好,精神状态很差。

出了门往工地上去,侍淮钟才问陈青梅,珍珍和侍淮铭到底怎么回事。

陈青梅压着声音,把珍珍说的话说给了侍淮钟。

侍淮钟也蹙起眉出声:“啊?”

陈青梅冲他点点头,“就是这样。”

侍淮钟理解不了,“这小子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吧?”

说着突然想到点什么,“还是他真的不行?”

陈青梅清清嗓子,“这我哪里知道啊,要不你写信问他去。”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到一声:“侍大哥,侍大嫂。”

侍淮钟和陈青梅一起回过头,只见是红梅担着扁担跟过来了。

跟到了跟前,红梅笑着问:“你家珍珍怎么回来了啊?”

陈青梅笑着回答道:“这孩子恋家,想家了。”

红梅笑着说:“我还以为她和侍淮铭闹矛盾了呢,这突然就一个人跑回来了。”

陈青梅:“小两口在一起能闹什么矛盾呀,就是想家了。”

看陈青梅这么说,红梅笑笑没再问了。

到了生产队干活。

听哨声到树荫下休息的时候,红梅又拉着翠兰和秀竹一起说闲话。

她小声跟翠兰和秀竹说:“林珍珍回来了,你们知道不?”

她们还真不知道,翠兰眼睛一亮道:“淮铭回来了?”

红梅笑一下,“没有,就她一个人回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

翠兰和秀竹看彼此一眼。

红梅压着声音又说:“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以侍淮铭现在的条件,根本看不上她,她去了城里也不见得就能呆住,你们看,灰溜溜回来了吧。”

翠兰看着红梅,松着声音说:“说不定就是想家了呢。”

红梅乜眼哼笑一声,“她去城里也快有半年了吧,肚子到现在还瘪着呢,去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这要是正常夫妻,早该怀上了。”

秀竹拿水瓶倒凉白开喝,给翠兰和红梅一人倒上一碗。

喝下半碗水,红梅又说:“我早就说了,这人高兴得过了头,就不是什么好事。”

秀竹:“你也别这么肯定,说不定人家好着呢。”

红梅又哼笑一声:“那就等着看呗。”

***

珍珍和钟敏芬在一起呆了半天,心情变得好了很多。

家里的氛围让她感觉到安心放松和踏实,有人疼她给她当后盾,不像在侍淮铭身边需要紧绷着,所以心情好起来也比较快。

晚上吃完饭,陈青梅又安慰她:“回来了就在家放松放松,别想那么多了。”

珍珍冲她点点头,“我明天跟你和大哥去生产队干活去。”

陈青梅闻言看向她:“你就别去了,别往人堆里去。”

珍珍看着陈青梅稍微愣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

她连声招呼都没跟家里打,突然就从城里跑回来了,回来时状态也很不好,尤其还碰到了红梅,外面现在肯定有她的风言风语。

看珍珍不说话,陈青梅又说:“你上午半天去赶集卖买卖豆芽,下午半天就留在家里随便找点事做,和娘说说话也是好的。”

珍珍看着陈青梅点点头,应声道:“好的。”

两人坐在院子里做针线说话,忽听到屋里侍兴国问:“姐,这题怎么做啊?”

侍丹玲没有理他,直接说:“我作业还没做完呢,等一会的。”

珍珍心生好奇,伸头往屋里看一眼。

她没忍住,放下针线起身进屋,到桌边坐下来,问侍兴国:“我能看看嘛?”

侍兴国直接把暑假作业递到珍珍面前,指给她:“这个。”

珍珍拿过他的作业看了看,拿起铅笔说:“这个很简单的。”

然后在本子的角落,给他写了解题过程,同时给他讲了解题的思路。

侍兴国听懂了,睁大眼睛看珍珍,“哇,三婶你变得好厉害。”

珍珍笑一下,“都是你三叔教我的……”

刚说完这半句话,珍珍就顿住了,收起笑容没再往下说。

侍丹玲抬起头看一眼珍珍,问她:“三叔当老师凶吗?会不会拿戒尺打手心?”

珍珍点一下头,“凶。”

然后又补充一句:“但不会打手心。”

侍丹玲评价道:“那还好了,我们薛老师喜欢打手心。”

珍珍教完侍兴国解题以后没有立即出去。

她看着侍丹玲和侍兴国写作业,心里忍不住有些痒痒的,便问侍丹玲:“玲玲,你有什么书能看看吗?”

书?

侍丹玲又抬起头看珍珍。

她说:“只有课本,里面有课文,你看吗?”

课文珍珍都看过了,很多还都背过的,她摇摇头:“都看过了。”

侍丹玲看着她眨眨眼,“那我就没有了。”

片刻想到什么,“薛老师应该有,你可以找薛老师借。”

这倒确实是个办法。

珍珍想一会起身,“一不做二不休,那我去找薛老师借借看。”

珍珍出院门的时候,钟敏芬刚好在外面溜了一圈回来。

钟敏芬看她一个人出去,便问了句:“去哪呀?”

珍珍回她一句,“娘,我去找薛老师借点书来看看。”

看她走远,钟敏芬进了院子来。

她在陈青梅旁边坐下来,伸手在笸箩里挑针线活出来做。

陈青梅笑着说:“去了一趟城里,喜欢上看书了。”

钟敏芬说:“怕不都是小三子逼的,我也不叫珍珍再去城里了,我就看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了,我饶不了他。当了官又怎样,我是他娘!”

陈青梅叹口气,“以珍珍的性子,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憋不住了才回来的。”

钟敏芬重声附和:“肯定是!等他回来了,让淮钟教训教训他。”

陈青梅没忍住笑出来,“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淮钟哪能打过他。”

钟敏芬冷冷地哼一声:“你看他敢还手吗?”

***

珍珍出去后直接去了薛老师薛凡家里。

敲响薛凡家的院门,先和薛凡家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

他们不过都热情地招呼:“哎哟,珍珍回来啦?”

珍珍回应了,少不得又被拉着说了一些城里的事情,大家都好奇大城市的生活什么样。

珍珍跟他们坐着聊了会,然后说明来意:“薛老师在家吗?我想找他借点书。”

薛母说:“他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然后话音刚落,薛凡推开院门从外面回来了。

看他回来,珍珍忙起身和他打一声招呼。

薛凡看到珍珍,也笑起来打招呼,“三嫂,你回来啦。”

珍珍应声道:“是啊,我想找你借点书看看,你这里有吗?”

作为老师,书自然是有的。

薛凡领了珍珍进屋,跟她说:“你进来看看,你想看什么书。前两天我还去县城图书馆借了几本,你喜欢就拿去看。”

珍珍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看什么书。

薛凡桌子上的书不少,但和侍淮铭比起来就少多了。

珍珍看了一会说:“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一本,我刚学会看书不久。”

薛凡想了想,把桌子上的书都扫视了一遍。

然后他从书堆里抽出两本书,送到珍珍手里说:“这两本应该都可以。”

珍珍接下书看了看,一本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本叫《苦菜花》。

薛凡告诉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国外作家写的书,《苦菜花》是中国作家写的书,都是讲革命的。”当然里面也都有爱情、亲情、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