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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正宇看起来是特意在等她一样,看到她的时候忙小跑两步迎到她面前,稍稍稳一下呼吸说:“听说你被辅导员骂了,我去宿舍找你你不在。”

这事在宁香这算是过去了,她语气轻松地回楚正宇的话:“没什么事,就是口头批评教育了两句。还要谢谢你借收录机给我们,我们宿舍人都挺喜欢的,尝了个新鲜。”

楚正宇跟在她旁边上楼,“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拿给你听了。”

宁香跟他说:“和你没有关系,是我们自己没有小心点。”

楚正宇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但在走到自习室门口的时候,两人便默契地都没再说话打扰到别人。宁香进去找空座位坐下来,楚正宇也跟着坐在她旁边。

到自习室宁香就不多想别的事了,打开书收收思绪开始学习。然后刚看了小半页的书,一本笔记本上托着两块奶糖落在她面前。

两块奶糖下面写了四个字:【向你赔礼】

宁香看完这四个字,拿起笔在后头跟了四个字:【真的没事】

写完她拿了一块奶糖在手里,把剩下的一块连带笔记本,还是递回给楚正宇,再次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怪他的意思。他本来就是好意,这事怎么也怪不到他。

楚正宇放心了,这才松了这口气。

接下来两人也也没再纠结这事,各自拿出自己专业的课本作业,在自习室里静下心学习。自习室里一直很安静,偶尔才有人小声嘀咕着讨论一下题目。

宁香一直认真看书没有出声,中间除了去了几趟厕所,就一直都专心在书本作业上。楚正宇也是一样,一直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他才看着表放松下神经。

其他人看着时间提前几分钟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开始走人,宁香和楚正宇便也收起了课本和文具,收拾一下起身一起出自习室回宿舍。

出了教室更放松了一些,楚正宇转转脖子耸耸肩活动一下筋骨,这才又问宁香关于收录机的事情,“是有人打小报告吧?”

宁香轻轻吸口气,“过去了,不说了。”

楚正宇看她是真的不想再提这事了,便也没再继续往下问。他和她随意扯点别的轻松的话题,走到宿舍区分道,各回各的宿舍去。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虽然有不少刚从自习室出来回宿舍的学生,但整个校园还是很安静的,宿舍楼里也很安静。就算有人洗漱,也没有什么人大声说话。

宁香在去自习室之前已经洗过澡了,回来只又刷了个牙洗了把脸,便上床睡觉去了。因为看书熬夜熬得晚,又困又累,根本没精力多想别的事,很快意识就模糊了。

然后她刚睡着没一会,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实在是困得不愿意睁开眼睛,但是敲门声还是在响。宁香就这么躺着不动,随后又在迷糊中听到其他人带着鼻音的声音——“谁在敲门啊?”

“还有谁没回来吗?”

“谁没带钥匙吗?”

然后也不知谁数了数,又说了句:“好像是金文丹。”

这话一结束,果然听到金文丹在外面压着声音喊:“给我开下门啊。”

听到她喊出这一声,好几个人同时翻个身,直接闭眼又继续睡去了,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于是敲门声又响了一阵,以及一会传进来一句金文丹的声音。

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开,也没人理会,金文丹站在外面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又气又憋闷又委屈,恨不得一脚把眼前这门板给踹开。

她就是刚才去洗澡忘了拿钥匙,结果她们就把门关死睡觉了。她现在站在宿舍门外,叫了半天的门没人应,眼下只有一个感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意识到宿舍里的人都不起来给她开门,她站在门外平复一会,吸一下鼻子抬手擦一下湿了的眼睛,实在没办法,又下去找宿管阿姨去了。

值班的宿管阿姨也在睡觉,且又是个脾气不好的,被她吵醒非常不悦,于是便带着起床气一边数落她出门不带钥匙,一边拿着钥匙去帮她开门。

打开门宿管阿姨就拿着钥匙回去继续睡觉去了,金文丹被宿管阿姨数落一通心里更是郁闷得厉害,在暗色中冷着脸进宿舍,把脸盆牙刷漱口杯放得乒乒乓乓乱响。

大家迷迷糊糊中又被吵醒,好几个人发出深呼吸的声音,都是被吵醒了很不悦的表现,然后赵菊第一个烦躁开口:“你轻点不行吗?”

金文丹冷着声音开口就回:“不是听不到吗?”

赵菊真想起来揍她,深深吸口气又说:“我们是你妈呀?听到敲门就要给你开门?你再不识好歹,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金文丹冷声回:“怎么?你们没欺负吗?”

刚才她敲了那么久的门,愣是没一个人给她开门,想让她在门外坐一夜?举手之劳的事情,愣是没有一个人帮,这不是合起来欺负她是什么?

赵菊还没说话,张芳出声回她:“就是欺负你!你打小报告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你要么自己找辅导员换宿舍,要么就忍着!不然以后这种事,还多得是!”

一边打小报告害她们,一边又想享受她们身为室友的便利,真是搞笑。

金文丹被怼得不敢说话了,闷着气爬上床,躺下来后还一肚子的气,眼皮上半点困意没有。宿舍里所有人都针对她,她怎么可能好过,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种气。

她去找辅导员那里举报宁香她们听邓丽君,一方面是出于“正义”,另一方面是出于心里的私怨。正义是,这种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本来就该禁,她们还带到宿舍里来听。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举报给辅导员,辅导员居然只是口头教育了宁香她们,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实质性的惩罚。也可以这么说,对于她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现在国内形势还不明朗,阶级斗争都还没停下来呢,她不明白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放过去了,口头批评几句就算了。

这种偷听靡靡之音的行为,和以前偷看那些被封禁的书籍有什么区别,明明就该被狠狠批判才对。这种行为不狠狠批判,和纵容有什么区别?

金文丹越想越是气得睡不着,怄着一口气在胸口,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明明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到头来却成了宿舍里的罪人,被七个人一起针对并欺负。

还有公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