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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慧可能只听说过钱能搞定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忘了财帛动人心。

叶烦叹了口气:“现在给钱以后呢?”

陈小慧想也没想就说:“先这样。”

叶烦想挠她的头:“今年你刚到这边, 过年给二十块钱,陈宽仁和赵茹萍可以理解。明年端午或中秋, 赵茹萍叫你回去过节,你说没空,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陈小慧:“我不会给太多,让他们以为我人傻钱多。”

叶烦心说您还不傻呢。

叶烦深吸一口气,又问:“你吃住都在家里对吧?又没结婚。一个月十五块钱也能剩十块。你说没钱赵茹萍信吗?”

陈小慧:“可是,我总得自己留点吧。”

叶烦点头:“那我问你,你又用不着钱。你怎么回答?”

“怎么用不着了?”陈小慧皱眉。

叶烦:“买衣服鞋子百雀羚,牙刷牙膏喝可乐?以赵茹萍的性子会不会说你不会过日子?会不会认为你学坏了?然后坐车来找你。”

“我——”陈小慧想说他们没空。两口子都退休了, 就算有孙女孙子要照顾,陈宽仁也能顶两天。从申城到首都坐特快, 今天出发明天能到。

以叶烦的性子一分不给,惹怒那俩老东西, 趁机跟他们断了。可这是陈小慧的事, 她不说断谁敢替她做主。叶烦沉吟片刻:“你想孝敬他们就买衣服鞋子吧。钱是一分都不能给。”

陈小慧眉头微蹙:“好的衣服鞋子也不便宜。”

叶烦无语:“……你没钱买什么好的?赵茹萍要问钱呢, 就买衣服了。赵茹萍要说找人问过, 衣服才多少多少钱。你就说爸妈偏心不给你一分钱, 你吃穿用都是花自己的, 还不如回申城。”

陈小慧瞪大双目,她说什么呢。

叶烦耐心告罄,不禁皱眉:“听我说, 你到申城没工作对吧?一顿一碗米汤也得赵茹萍和陈宽仁花钱买?他们肯定不乐意你回去。你回去谁给他们买衣服?”

陈小慧顿时如梦初醒,还可以这样吗。

叶烦:“陈宽仁和赵茹萍撺掇你跟爸妈闹, 你就说叶烦厉害, 你不敢。再说临时工工资低干着没意思,叫他们给你找个工资高的, 你回申城。”

“可是他们会怎么看你?”陈小慧很是疑惑,叶烦难道不知道一旦她这样说,陈宽仁和赵茹萍得天天扎小人诅咒她吗。

叶烦点头:“那又如何?他们现在就不骂了吗?他们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吗?我是他们生的,他们骂我我听不见,他们能听见,是骂我还是骂他们自己?我是瘪犊子兔崽子,他们是什么?”

陈小慧想说什么,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叶烦:“你是不是怕他们来找你啊?他们也怕你这个时候回去。过十年二十年,他们需要人床前伺候,你不回去他们都得一天三个电报催你。十年二十年后你还不结婚生子吗?到时候说钱养孩子了,孩子小离不开人,他们能奈何你?”停顿一下,补一句,“敢去你家闹,你公公婆婆是好欺负的?除非你拦着不让,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俩一般见识。可他俩只会蹬鼻子上脸。”

陈小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是她怎么知道用婆家人对付娘家人:“你,叶家和耿家好像,就你婆婆厉害点,是不是——”

叶烦打断:“不是,我婆婆只是刀子嘴。我公公比大宝爸爸工资高,她有退休金,小勤偶尔还给她几块钱,人比我们有钱。人带着大宝二宝或耿致晔的侄子侄女去友谊商店从不问价。”

“那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叶烦心说我二十五,不是十五岁,更想说我又不是你:“欲壑难填!你高中混毕业的?”

陈小慧脸色难看:“你你——”

“我说话难听。”叶烦打断,“赵茹萍写信问你在这边咋样,你就这样说。不用担心传到爸妈耳朵里。就算赵茹萍在供销社门口赌咒发誓也没人信她。因为她品行不端!”

陈小慧:“她要是撞墙上吊呢?”

“她敢?”叶烦冷笑,“不是我瞧不起她,陈宽仁敢她都不敢。陈宽仁敢死也不是因为他有种,而是他没脑子,冲动行事。”越说越不能理解,“这样的人,你怕什么?”

陈小慧想说,我又不是你。可她人在叶家,怎么就不能像叶烦一样。陈小慧烦躁,朝自己脑袋上一巴掌。

“你干嘛?!”

惊呼声响起,陈小慧吓一跳,回头看清来人是耿致勤,她松了口气,问:“你怎么不在前面?”

耿致勤拉着叶烦后退:“大白天发什么疯?”

陈小慧赶忙解释:“不是,我,我气我自己。”

耿致勤看叶烦,真的吗。

叶烦点头,应该是。

耿致勤无法理解:“气自己也不能朝自己脑门上打。你有个好歹,我嫂子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陈小慧下意识说:“不——算了,别管我,让我一人静静。”

耿致勤拉着叶烦就走,怕她又自残,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嫂子逼的:“你不介意的话说出来,我们帮你一块想办法?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叶烦朝小丫头头上敲一下。

耿致勤忙说:“我臭皮匠,您诸葛亮。”

叶烦:“陈小慧,记住你才来半年,还没转正,没钱。一人一身衣服,面料不用太好,普通工人穿的就行。”

陈小慧一看她要走,忙问:“鞋呢?”

叶烦又想翻白眼,需要她说几遍:“你没钱!”

陈小慧下意识点头。

耿致勤到前面店里就忍不住问:“她的钱呢?虽然还没转正,可我们这个几月——”

叶烦:“她要给申城钱,问我给多少,我叫她装没钱。”

耿致勤脱口道:“她真有病啊?”

叶烦想笑:“有点,看样子还有救。”

耿致勤不禁回头,陈小慧已经从刚才的站着变成蹲下,双手抱膝,跟没人要的小可怜似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叶烦:“陈宽仁和赵茹萍造孽。对了,生意好吗?”

耿致勤点头:“我说这是年前最后一车,等着特价处理的大爷大妈也不敢等了。嫂子,是最后一车吧?”

叶烦:“还有一车。”看到买东西的人停下,“西城和东城供销社的货,不往这里运。”

耿致勤:“两家一车?”

叶烦点头:“岛上只有这么多。”

话音落下,叶烦身侧的客人顾不上挑三拣四,随便抓一把糖付了钱就往外走。

叶烦见状轻笑一声。

耿致勤奇怪:“嫂子笑什么?”

叶烦摇了摇头:“没什么。夜里几乎没合眼,你开车送我回去。”

耿致勤扭头看她的神色,她嫂子不是晒黑了,是一夜没睡脸色蜡黄:“怎么不早说?快,上车。对了,围巾帽子戴好。”

叶烦到家就睡,一觉到傍晚陈小慧下班。叶烦醒醒困出去,陈小慧在院里洗菜,陶春兰在厨房擀面条:“大宝二宝呢?”

陶春兰忍不住抱怨:“你婆婆接走了。”

叶烦挑眉:“她要接您就叫她接啊?”

陈小慧不禁朝厨房看,因为她刚才也想这样问。

陶春兰:“她说你公公想二宝,二宝不回去也行,她把你公公送过来。她什么意思?你公公身体不好,再病了,别人怎么看我?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陈小慧点头,于文桃故意的。

叶烦笑:“衣服鞋子啥也没拿?”

陶春兰诧异:“你忘了?我问你大宝二宝的衣服在哪儿,你说包里。”

叶烦完全没印象:“可能太困了。”

陶春兰:“回去的时候我送你。”

叶烦赶忙拒绝:“您病了别人怎么看我?你这么想带孩子,这半个月你带,我正好清静清静。”

陶春兰又一次被拒绝很不高兴:“我明儿就去耿家!”

叶烦点头:“您去。住下也行。我和耿致晔的房间空着,正好——”

陶春兰打断:“一边儿去!别在这里烦我!”

陈小慧吓得刚刚捞起的菜掉盆里,急忙看叶烦,叶烦转身离开,淡定从容仿佛事不关己。陈小慧想问你都不生气吗。叶烦从她眼前飘去正屋拿暖瓶,倒水洗脸刷牙。

陈小慧纳闷,她心咋那么宽啊。

就算她不认陈宽仁和赵茹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陶春兰生的。怎么没有一丝介怀啊。

因为叶烦早已不是叶烦,为她张罗亲事,照顾孩子和她的一直是陶春兰,出钱的是叶父。无论发生什么,在叶烦心里都只有一对父母。

除非叶家不要她。

陶春兰朝陈小慧走来:“菜好了吗?”

陈小慧收回视线:“好,好了。”

陶春兰好奇:“看什么呢?”正屋没人啊。

陈小慧莫名心虚,就说:“二宝那么小不会闹吗?”

陶春兰诧异:“这啊?不会。二宝知道烦烦在这里。想她了过来就能见到烦烦。”

不愧是叶烦的闺女,小小年纪跟她一样心大。陈小慧服:“二宝真乖。”

陶春兰点头:“回屋等着吧。”

陈小慧跟她去厨房拿三副碗筷,陶春兰端锅。

叶烦把毛巾洗脸盆放好:“妈,嫂子晚上不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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