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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宝扭头回屋。

大宝追进去教训妹妹,大意是以后他功课忙放学晚她盯着妈妈别干傻事,叫他知道她跟刚才一样不拦着还认为妈妈干得好,他揍她。

叶烦听不下去:“耿大宝,不许吓唬妹妹。”

“我和妹妹的事你少管!”大宝出来回一句又回屋继续数落妹妹。

叶烦气笑了。

耿卉卉笑不出来,没想到一点小事闹这么大,“小婶,我还是不卖冰棒了。反正被我姥姥发现又得数落我。”

去年楚风禾叫儿女去楚家,叶烦就不同意,可是卉卉和犇犇毕竟不是她生的,叶烦权当自己没听见。

叶烦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姥姥再叫你过去,问你怎么又在公园卖冰棒。你就说没钱买笔墨纸砚,纸要宣纸,笔要宣笔,墨要徽墨,砚要歙砚。你妈说你挑剔,你说没要宣纸当中最好的,毛笔也没要湖笔,不舍得给买就直说,不要找理由。大不了你自己赚钱买。”

耿卉卉:“我姥姥一定说我无理取闹。”

叶烦:“你不会说我就买得起。大宝二宝要什么我给什么。”

“你会把大宝和二宝惯坏的。”耿卉卉道,“我姥爷会这样说。”

叶烦笑了:“你表兄弟姊妹没被惯坏,谁考上京大?”

耿卉卉眼睛一亮,“我好像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叶烦:“他们不许你卖冰棒本就属无理取闹,你不要跟他们讲道理,试图让他们理解你。这招儿没用!”

耿卉卉点头:“要比他们还能胡扯。”

叶烦很是欣慰:“孺子可教!”

一墙之隔,在院里乘凉的李家一大家子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觉着叶烦比王爱荷会胡搅蛮缠。王爱荷的钱财家世都不如人家,还不如人家狠和有脑子,也敢跟人家对着干,活该刚才吓个半死。

然而王爱荷好了伤疤忘了疼。

翌日清晨吃过饭,她又回娘家,叫她弟今儿继续卖冰棒。

在王爱荷弟弟对面卖冰棒的大妈昨儿到家算算,一天一动不动赚了四块五,比儿子上班工资多,今儿继续,理由是谢谢去年街坊四邻捧场,今儿买的多送的多。

王爱荷说她是张小明的弟媳妇,冰棒厂的人问张小明是不是。张小明说远房亲戚。远房亲戚也可以帮忙捎一箱啊。想到这点,冰棒厂的人意识到两家关系不好。人家也不认识王爱荷,给她的价格高。

她弟昨天卖的又比大妈便宜,以至于回家算账,赚了一块七毛,分给王爱荷一半还不如在厂里当临时工。

今儿大妈还这么干,到傍晚王爱荷来帮她弟拉箱子,她弟受不了不干了。王爱荷让他再坚持一天。

大妈依然“大酬宾”,连着三天白忙活,王爱荷撑不住,滚去她家附近公园卖冰棒。

叶烦家附近公园里的大爷大妈不知道王爱荷的弟弟请假卖冰棒,王爱荷娘家邻居一看她弟没上班就猜到跟厂里请假。

这年头没工作的社会闲散人员多的都成祸患,王爱荷的弟弟有工作却请假,是可忍孰不可忍!第二天就被捅给领导,领导找到公园证明此事属实就把人开了。

王爱荷的母亲很生气,怪她撺掇她弟卖冰棒,又问她现在没工作怎么办。王爱荷叫张小军把车子借给她弟,让她弟专门卖冰棒。

车子没了,以后还没法赚钱,王爱荷认为全是叶烦害的,回到婆家就骂骂咧咧。

张小弟朝隔壁的隔壁喊:“叶烦大姐,快来,我嫂子骂你不得好死。”

张大妈不敢置信地指着小儿子:“你这不是害你嫂子吗?”

张小弟:“你惯着你儿媳妇,叶大姐没义务惯她!不想叶大姐弄死她就让她闭嘴!”

叶烦慢悠悠走过来,张小军吓得慌忙关上门。叶烦乐了。李大妈听到动静出来,看到院门紧闭,小声说:“怕了?”

叶烦摇头:“不清楚。”低声说:“明儿让你嫂子十点半再去。没人占位置的话,说明她怕了,就按照平时价格卖。”

王爱萍怕了。

翌日十点半,张小明把冰棒放下,公园门口只有大妈一人。来公园乘凉的大爷问:“今儿那个小同志怎么没来?”

大妈胡扯:“回厂里上班了。”

大爷很意外:“他也有工作啊?”

大妈:“要是他没工作需要赚钱糊口,他天天给我添堵,小叶也不会叫我在这里赔本赚吆喝。”

大爷大妈们可惜没有争抢买不到便宜冰棍,可他们更痛恨站着工位不工作的人,便你一言我一语讨伐王爱荷的弟弟。

叶烦也没放过王爱荷,傍晚听到王爱荷的声音走出家门,“大孙女,叫声祖宗听听。”

“跟谁说话呢?”王爱荷问。

叶烦:“你啊。你说我敢灌你以后都是你祖宗。这么快就忘了?”

“你——别欺人太甚!”

叶烦笑:“对,我就喜欢欺负人!你敢动我?我全家不论谁少一根手指头,我弄把枪把你全家突突了!”

王爱荷冷不丁想起同事说的“有恃无恐高干子弟”,心里咯噔一下,灰溜溜钻回屋。

大宝一听他妈跟王爱荷吵起来就慌忙趴门边盯着,准备拦住他妈犯浑,见状很意外,看向他妈,王爱荷怎么了。

叶烦闹不明白,到自家门口小声问:“被我吓住了?”

王爱荷被吓到了,夜里不断做噩梦。

叶烦不认为王爱荷这么胆小,第二天傍晚听到她的声音再次从屋里出来,叫王爱荷喊祖宗,才不管张大爷高不高兴。张小明买车的钱早还给张大爷,现在的车就是张小明和叶烦两人的,张小明不生气就行。

不过王爱荷今晚没做噩梦。中午在食堂吃饭,王爱荷问同事高干子弟是不是特嚣张跋扈。

最近两年高干子弟风评不好,主要是被长辈溺爱坏的那些人。可王爱荷没说男女,也没说叶烦是京大学生,她同事以为她说的是那些人,就说男的一堆女友,女的抽烟喝酒跟流氓没两样。

傍晚回到家,王爱荷闹分家。

厂里人多但住房少,无论分给谁都闹,张小军厂领导干脆想一个办法,可租可买,租的话两毛一平,买的话论套,小的一两千,大的三四千,谁出钱买先给谁。

很多工人认为不出钱厂里以后也得给安排房子。其中就有张小军。可是王爱荷要房子,还要大房子,不算大阳台,单单室内面积就有八十平的大房子。于是要把张大爷分给张小军的房子卖给张大爷,两间三千。

张小弟指着西边:“知道叶大姐家那么大多少钱?没到一万!大哥要买的房子九千!咱家房子七千没人要,你占四分之一还想要三千,做梦!”

王爱荷不敢相信房子这么便宜,就看张小军,真的假的。

张小军点头。

张大爷说:“跟我去公证,以后我和你妈不在了你们不许再闹着要这个房子,我给你们一千五。”

王爱荷嫌少。可是跟叶烦家比起来,张家这么逼仄的环境,两小间一千五良心价。王爱荷犹豫一晚就去公证拿钱,下午去娘家借点钱就跟张小军去单位交钱拿房。

平时到家吃现成的习惯了,忙了一天回来两口子都不想做饭,没几天就哄张大妈跟他们住。张大妈也愿意,说家里有小儿子二女儿照顾老伴,她在家也没事,应该过去帮小夫妻一把。

最近几天叶烦下午卖冰棒忙起来顾不上收拾王爱荷,张小明上午卖完菜到叶烦家,说他上午没空拉冰棒,要叶烦辛苦一天,因为他要给他妈搬东西,叶烦这才知道王爱荷动作这么快。

叶烦想想后世的房价,八十平的大房子很值钱,可是远不如这边的学区房价格高,单单王爱荷卖掉的两间地皮就能买她两套房,以至于叶烦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大爷身体不好,肯定走在老伴前面。以防张大妈做主把房子给张小军,傍晚见着张小弟,叶烦撺掇张小弟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了。

张小弟觉着他大哥二姐都干不过他二嫂,就哄他大哥把大哥那份让给他,然后叫他爹把房子过给他。

张大爷为人老派,不想自己还活着就把房子给儿子。可是二儿媳妇那样的,他小儿子又说回头叫闺女女婿住进来,以防以后打的头破血流,第二天就把房子过户。

这事除了叶烦和张小弟以及张大爷,谁都不知道。

此时也不过七月底。

去年这个时候耿致晔都回来七八天了,至今没影叶烦忍不住着急。八一建军节,周日,少年宫今年正规许多,学生星期天不上课,叶烦早饭后就问在屋里玩的儿子:“耿大宝,你爸真被狐狸精挖走了?”

大宝哼一声:“现在知道急了?”

“我不急,我是怕你和二宝没爸啊。”

大宝:“再给我们找一个呗。怕啥呢?”

叶烦被儿子的小嘴噎得有口难言,憋一会站起来,“在家看着,小明要是回来,让他去拉冰棒,我下午去。”

“你现在干嘛去?”

叶烦:“给你姥爷打电话问问啊。”

此时不到九点,离十点拉冰棒还早,耿卉卉和耿致勤都在家,大宝叫姑姑和堂姐在家等小明,他迈着小腿追他妈。到他妈跟前,拉住她的手,歪着脑袋问:“你急了?你真急了啊?”

叶烦:“我烦你!”

“我不烦你!虽然你叫叶烦烦。”

叶烦停下:“能不能跟二宝学学?”

“奶奶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家里有二宝个话少乖的就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二宝。”大宝拽着她,“你去哪儿打电话啊?”

叶烦:“公用电话亭!”

“你能打进部队的电话啊?”大宝担心。

叶烦点头:“知道你姥爷办公室电话就能打进。”

打通了,但是接电话的人不是叶父,叶烦跟儿子到阴凉处等半小时又去电话亭再打。

耿大宝小声嘀咕:“妈妈,你急了,你真急了。”

“你给我闭嘴!”

叶父吓一跳:“烦烦?”

“爸?不是说你,大宝烦人。”叶烦赶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