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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判抖如筛糠,“大人明鉴,小人知道的都如实禀告了!”

“不对。”沈青琢以指腹摩.挲着茶盏杯沿,“还有捐监的粮食,光去年一年就有两百万石粮食入仓,肃州的官仓根本堆不下,除非……”

通判一时噤若寒蝉。

沈青琢的嗓音愈发低冷:“向晨。”

向晨应道:“是,主人。”

“我说我说我说!”通判吓得伏地嘶喊道,“捐监时所收的并非粮食而是银子,根本就没有粮食入库!”

沈青琢眉心不自觉抽了一下。

“都是布政使戚鸿军戚大人的主意,小人只是奉命办事啊!”通判跪地痛哭流涕,“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襁褓中嗷嗷待哺的稚子,求大人开恩啊……”

沈青琢缓缓起身,走至他身前,重重一脚踹向他胸口。

“上有老下有小,那些全家都饿死了的百姓呢?”沈大人的嗓音彻骨奇寒,“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

又是数日奔波后,沈大人终于查清楚了肃州倒卖官粮的来龙去脉,并掌握了其中关键证据。

最令人心寒的是,肃州大大小小官员近百人,竟无一人揭露其间龌龊,各级官员上下勾通,狼狈为奸,将百姓活生生推入地狱。

“咳咳咳……”沈青琢坐于案桌前,单手抵着下唇咳嗽,另一只手仍在不停书写。

“沈大人,您是不是好几宿没阖眼了?”薛士杭靠在一旁,目光中隐含担忧,“一来一回,圣上的旨意少说也要半月才能传回肃州,别累垮了身体。”

“昨日,我抽空去了趟城西,那边已经有人发病了。”沈青琢停笔,指尖揉了揉颦蹙的眉心,“我命人将感染者小范围隔离起来,但很显然,疫情很快就会彻底蔓延开,我们得提前做好防控措施。”

薛士杭烦躁地砸了咂嘴,“衙门那帮人根本就不愿意配合我们,还是得等朝廷派人来。”

李总兵那边战况焦灼,调不出兵来任他们差遣。

“算算时日,支援的粮食应当快到了。”沈青琢抬眸,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走,我们先去找罗知州。”

薛士杭站直了身子,“找那个死肥猪做什么?”

沈青琢冷冷一笑:“让罗知州再大胆些,肃州的米价涨得还不够高。”

***

是夜,沈青琢坐进浴桶里,背靠边沿闭目养神。

天气越来越热了,但他还是习惯睡前泡一番温水浴,舒缓日日奔波的疲惫。

大脑仍在思考,疲乏却趁虚而入,渐渐地,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光洁如玉的身子也一点一点往下滑。

就在尖尖的下颌即将入水时,一只大手托住了他的下颌。

朦朦胧胧间,沈青琢听见了熟悉的粗重呼吸声,下颌不自觉在掌心蹭了蹭,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先生……”低沉嘶哑的嗓音响起,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热气,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沉在水中的身子微微战栗,糯湿的长睫挣扎着颤了颤,但到底没有睁开。

意识混沌间,沈青琢觉得自己魔怔了,但他已连续几日夜不能寐,小徒弟也入不了他的梦境,现下竟有些舍不得从梦中醒来。

但托住下颌的大手撤离开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一具滚烫的身躯挤进了浴桶里。

木桶并不大,随着另一个人的加入,水流一浪接着一浪涌起,水花甚至越过了浴桶边缘,洒落在地上。

“先生……”思念的嗓音贴近了耳畔,随即白嫩泛红的耳垂被含进口中,几乎是边亲边叹息道,“我好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呜……”肩抵着肩,腿挨着腿,沈青琢被挤得紧紧贴在桶壁上,水中漂浮的手指抓住木桶边沿,他情不自禁地回应道,“小七……”

“想我吗?先生想我吗?”被缰绳勒破皮的大掌探入水中,捉住了戴着金链子的脚踝,他不断追问道,“我想死先生了,先生想我吗……”

扣住木桶的手指渐渐无力滑落,转而拥上了宽阔滚烫的肩背,沈青琢心道反正是做梦,承认一句又怎样呢?

于是他将熏红的脸颊埋进青年的颈侧,湿润的唇瓣贴着强烈鼓动的青筋,缓缓吐息:“想……”

抱住他的双臂骤然收紧,大手如铁钳子般箍住了他的腰,本就沙哑的嗓音好似掺了砂石,一声声地唤着他,“先生,先生……”

沈青琢再度陷入热潮中,温热的水流顺着张开的毛孔渗进皮肤里,再重新塑造骨肉与血脉……

……

不知过了多久,萧慎将浑身湿漉漉的先生擦干净,抱上了床榻。

仿佛要将眼前的这张脸刻进骨髓里,他眸色幽沉地盯了良久,才俯身在微张的唇上克制地亲了一口。

“今夜让先生舒服了,那么……”他亲昵地抵着汗津津的额头,闷沉沉地笑,“明日先生醒来,便不许再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