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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一碗丰盛的面条便好了。

祁北南捋了一箸儿送进嘴里,汤香面滑,很是可口。

煎的鸡卵夹开,金色的卵黄浸出,裹着面条,更添风味。

萧元宝两只手拖着脸蛋儿,就坐在祁北南的对身处看着他吃。

“哥哥将面条烩上一烩,碗底上我铺了把嫩菜叶子。浇汤烫熟的,不见软烂,留着菜叶子的脆甜。”

祁北南不爱吃煮得太熟的菜蔬,萧元宝每回与他煮面食都记着。

萧元宝看着面前慢条斯理吃着面条的少年郎。

浓眉星目,鼻梁高挺,他瞧着便觉得心情没来由的高兴,忍不住上手去捏了捏祁北南的面颊。

祁北南眉心微动,一口咽下面:“这是干嘛?”

萧元宝瘪起嘴巴:“哥哥以前不也总捏我的脸,我捏一下也不行吗。”

祁北南好笑道:“我又没说不让你捏。”

萧元宝这才开心的收回手,眼睛亮晶晶的,脚丫子都翘了起来,他由衷道:“哥哥生得真好。”

祁北南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眸光见亮。

他尽力压住要翘起的嘴角,正色道:“不许以貌取人。”

萧元宝眼睛轻瞅了祁北南一下:“知道啦。”

祁北南也是怪,好似家里头也没有那般重人相貌的习惯。

也不知怎的,他发觉萧元宝好似挺喜欢相貌好的。

他无奈摇摇头,只当是人各有所好。

“这面比城中十字街闹市小摊上的面条还好吃了,不怪上回你去瞧人摊主煮面赶你。”

祁北南笑说道。

“可惜早教我偷了艺去,赶我也是无用。”

“十字街的面和馄饨好吃,一则是因面揉得好,馄饨肉馅儿选的是肥少瘦多的好猪肉,又入了鸡卵进去,这才韧而不散。汤底鲜是因着撒了些虾皮干虾米。”

祁北南扬起眸子,不可思议道:“你未免也太精了些。”

萧元宝翘起嘴角,眼睛弯弯:“那是。快快多吃点!”

午些时候,五月上的日光愈发的明晃。

蝉鸣声也跟着响亮了起来。

萧元宝去了院子里张望了几趟,迟迟却不见萧护的身影。

他还等着萧护家了来再炒菜,一道吃午食。

“爹爹是不是记错下山的日子了,这时辰上也还没家来,按道理不到午时就该到了的。”

萧元宝去把院子门栓打开:“没道理呀,他上山的时候我都与他说了三回定要今日记得回来与哥哥贺生辰,同他准备的吃食也只够上到今日的。”

祁北南也觉得有些奇怪,往时萧护说了甚么时候下山来,自到了日子定都会家来的。

山上不便联络,若改了日子山下定然忧心,为此他从未逾期过。

他抚慰着逐渐着急起来的萧元宝,道:“别担心,要是过了午时也没见着人,哥哥便循着山道去看看。”

“说不准路上是有甚么事情耽搁了些时辰,眼下也不晚。”

萧元宝抿着嘴点了点头。

过了午时,也没见萧护回来。

祁北南扣了个草帽在头顶上,就要出门去找。

萧元宝连忙道:“哥哥我也去。”

祁北南顿了一下,本想着午间日头大,出门晒得厉害。

不过想着他一个人在家里也是空着急,便应了声。

两人顺着村道到了山脚下,倒是还未往山路上爬,老远就瞧见了道熟悉的身影。

祁北南见着远处过来的萧护,步履缓慢,一瞧便很是不对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萧元宝眼睛一红,险些便哭了起来。

只见萧护头脸上都是干了的血迹,稍走进些,便能嗅到一股子血腥味道。

他手捂着自己的左腹,右脚微抬着,显然便是伤了。

一瘸一拐自山上下来,行得慢,这才归得晚了。

“没事,不当心叫发了狠的大山猪给掀在了地。”

见着萧元宝红彤彤的一双眼睛,萧护宽慰道:“摔了一跤,破了些皮肉。就是瞧着吓人。”

爹爹历来是硬朗,如今说话都可见虚了不少,哪里像没事的模样。

萧元宝忍着眼泪去牵他阿爹血糊的手掌,道:“咱快回家去。”

祁北南扶住萧护,道:“叔,我背你。这般走着如何能行。”

萧护身形有些魁梧,重量不小,他正欲说怎背得动他,话还未从喉咙里出来,人却已上了祁北南的后背。

“小宝,哥哥背着爹爹行得要慢一些,你快去村头上请刘大夫来家里,省得一会儿再周折。”

萧元宝连忙点头:“嗳,我这就去。”

话毕,快步跑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祁北南稳健背着萧护归家去。

到了家,他打了些热水,与萧护换了衣裳,擦了擦身子。

他左腹上不见伤口,却瘪了些下去,右腿有一条深可见骨的血沟子,手掌那般长,十分的渗人。

一条裤子换下来发觉,右边裤管子湿淋淋的,不是汗也不是水,竟全是教血给染透了去。

“这究竟是怎么弄的!”

祁北南眉头紧拧着,他都不敢用力擦洗萧护的腿。

萧护躺靠在竹塌上,见萧元宝不在跟前方才道:

“一头熊瞎子不知怎溜进了木屋来,我搏斗了一番。幸好木屋不大又周折,躲进了地窖里头去才逃过一劫。”

祁北南听得心惊,山上的木屋他去过一回,已是靠近深山了,周遭的树木砍开了些,瞅着还算敞亮。

不想那熊瞎子胆大,竟钻进了屋去,实在吓人得很。

瞧见萧护一身的血迹伤处,可想当时有多凶险。

“你别同小宝说,他胆子小,听了定然害怕,少不得夜里头噩梦。”

祁北南微叹了口气:“我晓得。”

不多时,祁北南刚把一盆子血水倒进屋檐下的水渠里,就见着萧元宝满头是汗的跑回来了。

跟着来的还有村里的赤脚大夫,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萧元宝也要往屋中跑,祁北南拉住他的手,与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道:

“萧叔流了血,又从山上下来,这时辰上已然饿了,小宝去给他弄点吃食。”

萧元宝顿住脚,连忙道:“我去给爹爹盛一碗鸡汤凉着。”

“好。”

祁北南见萧元宝去了灶屋上,这才去了屋里。

“你这当真是命大,恁般凶物口下也逃脱了来。”

刘大夫夹着眉头:“左腹肋骨断了两根,右腿肉伤,伤口太深了。”

“我且与你缝合腿上的口子,肋骨上,还得请个城里的骨伤大夫来才稳妥。”

祁北南静静的听着大夫的话,言此,他道:“我这便托人去请。”

一转头,便见着捧了碗鸡汤立在门口的萧元宝。

他鼻腔酸涩,忍着发热的眼睛:“哥哥去城里请吗?”

“哥哥去趟方家,看看方大哥哥得空不得空。”

“嗯。”

萧元宝看着祁北南出去,将鸡汤端到了萧护跟前。

“爹爹不要紧,不哭。”

萧护瞧着萧元宝忧心的模样,心头揪得慌,倒是觉着比身子上的痛还不舒坦些。

萧元宝吸了吸鼻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一勺子一勺子的将鸡汤喂给萧护吃。

这头吃罢了,刘大夫也备好了缝针。

晚些时候城里的大夫又来,一厢折腾,处理好萧护的伤,已是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