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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点点头?,很快将一箱子卷宗全?都?搬过来,放在萧和青面前桌案上。

萧和青小心?打开,缓缓取出卷宗,一卷卷堆叠在旁边。

白玉感叹:“得亏殿下早早将卷宗从大理寺拿出来,否则十几年过去,根本不?可能保存完好。”

阿染在大理寺没找到的卷宗,竟然全?都?在这里?!

萧和青翻开卷宗,这些年他看了很多遍,但随着收集的信息越来越多,调查进度不?断推进,每一次查看都?有不?一样?的思绪。

刘正?许是户部侍郎,但户部尚书管永志已算是告老还乡,多年未曾上朝,不?过是占着户部尚书的名号。

户部主事人是刘正?许。

十三年前,他便是户部侍郎,竟已经开始偷偷给段元立提供银两,这些年,估计也没少这么干。

说来不?可思议,但当大半个?朝廷都?是段元立的人,挪走国库的钱也变得正?常。

萧和青又拿起刘正?许留下的“证据”,微微皱眉。

不?远处,白玉与黑玉坐在阶梯上。

白玉偷看殿下,手肘撑着膝盖,忍不?住感叹:“殿下可真好看,京都?有女郎能配得上殿下吗?”

说完,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刀客阿染站在秀山派屋顶,手持长刀,不?可一世的画面。

他打了个?哆嗦,忙转移思绪,询问黑玉:“秀山派那件事后来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黑玉理所当然,“自然是当成玩笑。”

白玉:“江湖人没说什么?”

黑玉把玩着鞭子,随口道:“说呀,都?在嘲笑秀山派丢人,议论秀山派与侠客山庄关系。”

白玉不?可置信,拔高声音:“没人说刀客阿染?”

说完怕担心?打扰殿下,忙低了低头?。

黑玉看向他,表情古怪:“说什么?百里?不?败没杀死她,她就有狂妄的资格,她说玩笑就是玩笑,谁敢笑她?”

白玉无?语住了。

也是,秀山派事件之后,天下第一刀阿染的名声只会更响,而且大家提起她,都?只评价肆意、洒脱、不?拘。

顶天了说她一句“行事没有章法,难以预测,狂妄自大”。

如今蒋毅不?见?了,段元立这会儿正?忙着与大内交锋,侠客山庄的人在找大内麻烦,试图拿回蒋毅,恐怕连派去杀阿染的人都?不?多。

从赵全?到流星镖,再到谷奇和秀山派,那刀客的名声终究传遍江湖,扬名天下。

-

姜家废墟。

听?到阿染的问题,蒋毅面色一变,眼神陡然间犀利起来,眼瞳黑如墨,声音沙哑:“姜家?你想问姜家?”

阿染颔首。

余焕倒了碗酒喝着,微微眯起眼睛,她要查姜家?

蒋毅因为疼痛面白如纸,冷汗簌簌:“我不?知道,姜家的事情我怎么会知晓?与段元立有关吗?”

他眼神有些困惑。

阿染又是一刀切下去,冷冷道:“别给我装,十三年前你就在大理寺,姜家案是何九州、余江、段元立主审,但大理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大理寺审查所有官员相关案件,就算有当时的何丞相三人主审,大理寺也不?可能不?过手。

“啊——”

蒋毅痛得惨叫,身?体翻滚,却还是摇头?,声音嘶哑艰难:“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在大理寺无?名无?姓,能知道什么?

“段元立这些年只手遮天,我要是真知道什么,是会被灭口的,我只是帮侠客山庄善后,没做过其他啊。”

十几年前,他在大理寺官位不?高,当初那批官位高的,如今已经死的死倒的倒,他才能上位。

阿染的刀停下,她皱眉:“真的?”

蒋毅呼吸急促,挣扎:“都?这时候了,我骗你做什么?”

阿染没理他,又看向余焕,询问

:“还有其他办法让他开口吗?我不?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余焕放下酒碗,吧唧吧唧嘴,没有人陪他喝酒,一个?人喝起来真是无?聊。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丢过去。

“这是什么?”阿染接过。

余焕抬了抬下巴,炫耀道:“厢族玉家的噬心?蛊,服用后痛不?能忍,审问无?非就两种方式,一种是残暴的逼问,另一种是平和的商谈,你显然选择了前者?,那就让他痛到底。”

“这东西很少见?,但用来审问却十分有效,蛊虫入心?,没人能忍,你别让他轻易咬舌自尽,他自然会说。

“如果噬心蛊的疼痛都不能让他开口,那你可以直接杀了,他真不?知道,或者?真问不?出来。”

这种痛都?不?愿意说的人,要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

这些老江湖,常年审问别人,都?很能装,也都?很能忍,身?后背负着家族性命或是其他,宁愿痛死也不?会说。

比如说刘正?许。

在侠客山庄那么多天,他还活着,依旧什么都?没说。

噬心?蛊都?没用,那可以绝了逼问出来的可能。

蒋毅眼神惊恐,阿染看了看手上的瓶子,打开瓶盖,里?面有一只黑色的蛊虫,像是死了般。

瓶盖里?面封着一颗药,能杀死这只蛊虫的药。

阿染没有迟疑,将蛊虫放进他血管里?面,原本像是死了一样?的东西,很快“活”了起来,沿着血管爬到他的心?脏,速度极快。

余焕叨叨:“我也是闲得慌,这么贵的噬心?蛊都?给你……”

“啊啊啊——”

黑夜里?,蒋毅痛得撕心?裂肺,甚至后来叫都?叫不?出来,想咬舌自尽,阿染掐着他的脖颈,不?给他机会。

他痛得在地?上翻滚,手指扣地?,血肉模糊,他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脸通红,浑身?血管暴起。

阿染倾身?,声音平和诱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就给你解药,我说过的,只要你说,我就不?杀你,你到底在怕什么?连累家人?可你就算什么都?不?说,段元立会相信吗?”

蒋毅额头?青筋凸起,整个?人眼珠外凸,从喉间艰难地?挤出一句——

“我……真、不?知道……”

余焕摇头?,笃定道:“问不?出来了,杀了吧。”

这都?不?肯说,这人多半不?知道,或是什么都?不?肯说,余焕有一点没说——噬心?蛊如果一炷香不?用解药,会活活疼死。

如今,一炷香时间已经快到。

阿染却突然抬头?,看向余焕,眼神平静,无?波无?澜:“你先走,待会儿再来。”

余焕瞪大眼睛:“你要干嘛?还不?能让我知道啊?”

阿染点头?承认。

余焕:“??”

他气呼呼:“我连那么贵的噬心?蛊都?给你了,你竟然还有事情要瞒着我,你太可恶了!你你你……阿染你过分!!”

余焕控诉,彷佛她背叛他一般。

阿染没空和他演这种戏码,不?耐烦:“赶紧滚。”

余焕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

“滚就滚!”

说完,他迅速消失。

余焕走后,阿染将解药塞给蒋毅,对?方体内的疼痛迅速缓解下来,他疑惑地?看着阿染,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给他解药。

阿染坐在地?上,用手绢擦着刀,声音冷淡:“余焕说,审问两条路,第一条行不?通,那就进行第二条吧。”

逼问不?成,只剩下平和的商谈。

蒋毅警惕地?看着她,苦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

阿染打断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问你姜家案吗?”

她擦着刀,目光看着刀,心?平气和:“我叫阿染,姓姜,名阿染。”

蒋毅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姜阿染!

姜氏女阿染!

阿染抬起头?,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果然知道姜阿染是姜氏女,我不?信你对?姜家一无?所知,你说段元立会灭口,但刘正?许还活着。

“这么多年,你一路升到大理寺卿后,便不?再往上走,固守大理寺,你与段元立的关系,并不?简单。”

蒋毅呼吸急促,说不?出一个?字。

“从你作为棋子被大内与段元立博弈开始,你就很难活下去,我不?是威胁你,我想知道真相。姜家只剩下我一个?人,而我也只能活一年,不?,是十一个?月,十一个?月后,姜家再也无?人。”

阿染平静地?彷佛在说别人的生死,云淡风轻:“我只想在死前知道真相,姜家也该知道真相。”

那样?的一场灾祸,姜家却连原因都?不?知道,何等可笑。

蒋毅神情早已变化,原本所有的苦笑都?已消失,他紧紧盯着阿染,表情十分复杂。

他活不?下去,姜家遗孤也要死了。

她问他,可以在他临死前,说出真相吗?让姜家遗孤,让整个?姜家,知道真相……

蒋毅突然问:“你怎么活下来的?”

阿染没有隐瞒,将当初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蒋毅听?得认真,他或许也在判断真假,又或许只是单纯好奇。

说完后,阿染看着蒋毅。

蒋毅久久不?言,随后喃喃:“原来如此,敢灭姜家口,就一定不?会留活口,你活下来很不?容易。”

是义兄姜阿渲用命换她逃出去的机会,是那个?少年用自己的命替换她,也是陈留及时赶到……

巧合中的巧合,活下来不?易。

阿染:“所以,我不?能不?明不?白死,我要一个?真相。”

蒋毅闻言,撑着坐起来,他此刻狼狈至极,血肉模糊,却依旧坐了起来。

他盯着阿染,眼神有些复杂,久久没说话。

阿染也不?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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