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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我也不知道。”

裴染再瞥一眼那扇门,不过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

门旁是一大片敞开式的区域,只铺着一块织花的地?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走廊这边有座楼梯,万一有事,倒是可以沿着楼梯迅速下到?底楼。

裴染看清楚了,才蹑手蹑脚地?悄悄向正在发出声音的房间?靠近。

里?面的人还在粗重地?喘气,伴随着时不时发出的痛苦的呻吟。

W提醒她?:“里?面好像没在做什么好事。”

裴染在心中?答:“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管他在做什么,裴染好奇的是,何以有人能在沉寂状态下出声。

这是扇双开的老式雕花木门,图案是熟悉的三头鸢尾,裴染远远地?就看见,不止下面的门缝透着光,门把手下方,还有一个透光的小洞。

门上装着的是老式的铜锁孔,和这幢庄园的其他东西一样,不知有几百年历史了。

裴染看看左右,悄悄把眼睛凑在锁孔上。

锁孔能看到?的范围有限,不过还是能看到?,里?面是一个会客室一样的地?方。

墙壁上贴着深色的木制护墙板,房间?里?摆着造型复杂的软榻和铺着绣花软垫的高背椅,照明的是摆在桌子上的铜制枝形烛台,点着几支蜡烛。

明明手环就可以照明,他们居然还在用这种古老的方式。

房间?里?有人,还是好几个。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幸吾弦。

他两?条长腿舒适地?大开着,深深地?陷在一张有靠背

的软榻里?,靠在靠背上,半眯着眼睛,从裴染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侧面。

在他的正前?方,一把椅子上,绑着一个中?年男人。

就是这个人,正在喘着粗气,发出一声接一声的闷哼。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衣服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像被血水泡过一样。

在他旁边,有两?个幸吾弦的手下,其中?一个手中?握着一把奇怪的工具——

十几公分的长棍型,金属质地?,一头有一条竖刃,看着很像是一把削皮刀。

裴染以前?在地?堡世界,曾经看过有人拿类似的工具削土豆皮,把它的竖刃贴在土豆有弧度的表面上,按紧,顺势一拉,一长条土豆皮就削下来了。

这人正在用这样一把刀,按在中?年男人裸露的大腿上。

就像在削土豆皮一样,他刷地?一拉。

人的腿不是土豆,皮肤要柔软得多,但是刀刃相当锋利,也能削得下来长长的一片。

中?年男人从喉咙深处嘶哑地?叫了一声。

叫了,却还活着,没有爆炸。

只是他的胸膛起伏,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大冬天的,脸上的冷汗混杂着红色的血水,一起往下淌。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割得破破烂烂,胳膊、腿和胸膛都露在外?面,像是已经被削了一阵子的皮,到?处都在汩汩地?冒着血。

千刀万剐,他们在诠释一个现代版。

裴染心中?琢磨:问?题是,这人为?什么能安全地?出声呢?

她?的眼睛凑在锁孔上,机械蜘蛛什么都看不见,悄悄地?爬到?裴染肩膀上。

W问?:“里?面在干什么?”

裴染回?答:“就像你想的那样,少儿不宜。”

她?偏头让开锁孔。

机械蜘蛛爬近她?的脖子,脚爪牢牢地?抓住她?肩上的衣服,把眼睛凑上去。

里?面的少儿不宜,和W以为?的那个少儿不宜,不太一样。

W沉默。

刚刚裴染几秒一个地?处理?掉幸吾弦的保镖时,W心中?还是觉得,稍微有点超过他的接受程度。

他是联邦的安全代理?人,原本每天都在按照系统内写?定的各种法律和规则行事,裴染这种一个接一个的丛林恶斗式杀法,就算在他看过的卷宗的凶杀案里?,都没怎么见过。

但是看见眼前?这种场景,W开始觉得,幸吾弦的这些手下死得不算冤。

他们的手段熟练,神情漠然,视活人如死物,看来这种事早就不知做了多少回?了。

W:“他们像是在逼供。”

裴染觉得也是。

幸吾弦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带着手下来到?离岛的庄园,在这里?搞严刑逼供的这一套,一定是为?了点什么。

裴染:“不知道他要逼人供出什么东西。”

W淡淡道:“权力,钱,除此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

说得也对。

裴染心想,不过在权力和钱以外?,幸吾弦好像还对一样东西很上心,就是式歌冶。

里?面忽然有人说话了,是幸吾弦的声音。

“你的肉我真的没什么兴趣……”

他竟然也能开口?说话。

机械蜘蛛非常自觉,立刻挪开,把锁孔让给裴染。

裴染凑过去,看见说话的确实是幸吾弦。

他的语气平静悠闲,“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立刻就放你走。”

他确实是在逼供。在这间?房间?里?,逼供的刽子手,被逼供的倒霉蛋,竟然都能出声。

裴染再扫视一遍,忽然看到?,就在桌上的枝形烛台旁边,摆着一样小东西。

纯白色,圆乎乎的,像个电子钟似的。

这台仪器,裴染见过。

昨天中?午,幸吾弦被W扣在黑井的西出口?搜身时,这台仪器就装在他们的行李箱里?。

当时搜查的士兵要求他们报出仪器的商品名称和生产厂商,卖保险的报不出来,说是他们自己定做的。后来还焦头烂额地?到?处打?电话,想找关系蒙混过关。

按W的说法,他们最后找巴瑟威特批,才成功地?把它带出来了。

这台小仪器没有屏幕,只亮着两?盏绿色的小灯,小灯上面仿佛有图标,这么远,看不清是什么。

裴染把锁孔让给W,“看桌上的那台白色仪器,你能看清上面的图标吗?”

机械蜘蛛只看了一眼,就说:“两?盏亮着的灯上,一盏的图标是一把伞,另一盏是一把锁,没亮的图标是一个半身人像的轮廓,中?间?有把锁。”

不知是什么意?思。

裴染问?W:“这会不会是一种装置,就像给黑井加上屏蔽层一样,也能在某个范围内加上屏蔽层,这样在里?面就可以说话了?”

W回?答:“有可能。国?防部没有这种东西,屏蔽层发生装置造价昂贵,国?防部不会去花大价钱去做一个只能覆盖小范围的屏蔽层发生装置,但是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

国?防部没做,有人做了,幸吾弦这里?就有一个。

带着这种装置,随时给自己制造一个安全范围,就算离开黑井也安枕无忧。

房间?里?,中?年人还在粗声喘着,声音沙哑:“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没了。真的没了。”

幸吾弦一副耐心耗尽的样子,抬了抬手指头。

那名保镖立刻把削皮刀按在中?年人的大腿上,刷地?一下,再来一刀,削下血淋淋的一长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