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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顿,他轻笑一声:“而且,王后已经快六十岁了,但我才十六岁,总得为自己筹谋将来。”

巴尔半信半疑,但伯伊说的确实没错,阿蒙霍特普一世二十多就死了,二世也只活到三十多,梅丽特活到五十多岁,这让依附他的势力安心的同时也忧心,生怕她什么时候就去见拉神了。

梅丽特王后甚至没有一个继承人,一旦她去世,整个权利体系都将分崩离析,她执政的这些年得罪的人犹如过江之鲫,现有的势力必然会遭到巨大的反扑。

“你不怕王后发现?”巴尔问。

伯伊:“富贵险中求,不入兽穴焉得兽子。”

巴尔愣了下,把这句话默念了一遍,竟然有点被震动到。

这是抱着怎样的觉悟,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眼前的人细算下来也不过就比他大上一岁而已。

“梅丽特给我安排的任务就是监视陛下,干扰陛下的学习进程,固定时间去和她汇报。”

伯伊说:“我没办法保证我的消息一定正确,毕竟王后向来谨慎,鲜少交心,这需要你们自己去判断,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巴特:“你要是故意骗我们怎么办?”

伯伊挑眉反问:“合作的基础是信任,而且偌大的神殿总不会没有一点自己的信息渠道吧?”

神殿纵使被梅丽特极力打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该是有些底蕴的。

“可是……”巴特还想说什么,巴尔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这才对伯伊说到:“我会转达,合作与否会有上面的人定夺。”

“可是他就不像是个好人。”巴特小声嘀咕。

巴尔瞪他一眼,巴特努努嘴,安分地不说话了。

“回吧。”伯伊轻笑一声,也不管这两人是什么反应径自回了宫殿。

天一擦黑,整个法老宫殿就逐渐陷入了安静。

麦涅乌的四个随侍也都被伯伊打发下去,各自休息。

躺在陌生的床上,伯伊一如既往地失眠。

他非常认床,在陌生的地方会失眠睡不着,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夏行都不知道。

神殿的人以为他是起得早,但其实他昨晚就一宿都没睡着,闭上眼脑子却很清醒,甚至知道昨晚有两个人从他门前经过,是去偷吃宵夜的。

两天一夜没有睡觉,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胸口发闷,额角隐隐抽痛。

伯伊闭着眼,心想,昏迷上两次就好了。

人的身体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哪怕他主观上无法入眠,身体到了临界点也会陷入休眠的。

这个宫殿不大,四个随侍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巴特洗漱完正要躺下睡觉,就感觉手臂被人戳了一下,他偏头,正好看到对方的脸,是宫殿里驻扎的随侍。

他皱了皱眉,凶巴巴地问:“干嘛?”

小随侍也不过十三岁,被他这个一吼就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磕磕巴巴道:“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你这么凶干嘛!”

已知阿伊是梅丽特的枕边人,梅丽特谨慎的性子,必然会在这宫殿里安插自己的眼线。

巴特不乐意和有可能是梅丽特眼线的人多说话,但看小随时都快被他吼哭了,也有点心虚:“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小随时揉揉眼睛,不高兴地说:“你家住尼罗河啊,管这么宽。”

巴特懒得和小孩儿吵架,问他:“你想找我聊什么?”

说着他往旁边看了眼,宫殿另一个小随从也偷摸着往这边看,似乎对他们聊天的内容很感兴趣。

他心立刻提了起来,这两个随侍不会是想从他这里套点什么出来吧。

小随从哪里知道巴特神奇的脑子里已经快进到泄露神殿秘密被暗杀这样的情节了,他看了眼外面,小声地说:“阿伊大人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啊?”

“什么说什么?”巴特觉得自己表现好极了,非常地警惕。

小随从:“比如我们犯了什么错,不想要我们什么的。”

巴特: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没说,”他摇摇头,“根本就没提过你们俩。”

听前面没说,小随从松了口气,但听到后面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根本就没提,是没提还是不想提?

“你为啥会这么想?”巴特还挺好奇,这俩小孩儿在宫殿一天,结果就琢磨出这点东西。

小随从瘪瘪嘴,很是失落:“阿伊大人今天都没问过我们名字,不让我们服侍,也没和我们说话。”

但阿伊大人当着他们的面问了巴特和巴尔的名字,脸上还一直笑着。

巴特一愣,心想,这小孩儿难不成是看他不怎么聪明所以来忽悠他?

但瞅着这人表情还挺真实的。

早上沐浴时间还挺长的,竟然都没有说过话?

“不说就不说呗,”巴特想了想,拍拍小孩儿的肩,“可能就是泡澡的时候嘴巴干不想说话,不说也没啥的。”

小随从一听更丧了,苦着脸都快哭出来了:“那不行,这活计是我掏空家底才换来的,要是阿伊大人不要我,我就白白打点了。”

听说法老宫殿的工作轻松不脏,领的俸禄还多,他才过来半个月,俸禄都还没领过,这要是被调走了,他能哭死。

巴特愣了愣:“啊?你不是梅丽特的人啊?”

小随从一脸懵:“啊?我是法老宫殿的人啊。”

说完他又看看自己身边,这不就是法老宫殿吗?

“那没事了。”巴特一乐,“那咱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

“塔那罗,”小随从完全没懂他们怎么突然就成好朋友了,但并不妨碍他满面愁容:“唉,我的金饭碗。”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小随从也就回去自己的床铺了。

刚一会去,另一个小随侍立刻凑上来,心急火燎地问:“他怎么说?”

塔那罗苦着脸:“他是阿伊大人没提过咱们。”

另一个小随从如丧考妣:“那完了,我们白花心思了。”

塔那罗长叹一口气。

门口,巴尔端着盆走进来,问:“你们在聊什么?”

一进来就看巴特和宫殿驻守的小随侍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巴特拉住他,神神秘秘地说:“我有一手消息。”

“什么?”巴尔不抱希望,但还是配合地接话。

“那个叫塔那罗的小孩儿不是梅丽特那边的人。”他把刚刚的聊天复述一遍,“我觉得可信度挺高的。”

巴尔听的认真,等他说完才开口:“那另一个呢,他认识吗?”

巴特:“我没问。”

巴尔:“………”

眼看哥哥对自己丧失表情,巴特连忙挽救性补充道:“塔那罗还说,阿伊今天洗澡没跟他们说话。”

巴尔沉吟片刻:“你是说阿伊故意冷着他们,以示对神殿的诚意?”

巴特愣了下,他倒是没这个意思,但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对。”

“我知道了,我会一直反馈给大祭司,睡吧,明天我抽空出去一趟。”巴尔说。

“好。”

一夜无话。

再睁眼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伯伊起身时,脑袋眩晕了下差点没站住,幸好旁边的随侍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阿伊大人是头疾犯了吗?”那随从神色担忧地问。

伯伊挑了下眉,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随从低声说:“塔那罗。”

伯伊微微颔首,推开他的手说:“你跟我来,我找书帮我搭把手。”

塔那罗说好,跟着他一起进了书房。

关上门,伯伊坐在书桌前,招招手,塔那罗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帮我传个话给梅丽特王后。”伯伊说。

塔那罗顿了下,压低声音:“什么?”

伯伊弯了弯唇:“神殿的人想拉拢我,我准备答应他们,给王后当插在神殿的暗桩。”

塔那罗微微皱眉,不相信地说:“神殿会相信你?”

伯伊笑睨着他:“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