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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天祭司没当就自荐做了法老的先知,哪里知道祭司还要去报道,还有其他工作。

“最重要的是日常祭祀。”阿曼特说,“神殿一般还会安排其他的工作,打理神庙的账目,主持丧葬,观测星象等等,很多。”

伯伊明白了,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的,还有其他事吗?”

阿曼特躬身:“没有了。”

伯伊:“那就去偏殿休息吧,陛下这里的课程还有一会儿。”

阿曼特说了声是,退出宫殿,等确定没人看见,他立刻又甩着手往前朝去。

半路被阿克里斯祭司拦下,他怕对方怀疑,所以才又折返回来,他还要去和大臣家的仆役聊天呢。

“这是你布置的课业。”

面前递过来一摞莎草纸,伯伊垂眸看了眼,象形字本来就抽象,在少年更抽象的加工下,几乎分辨不出来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你这是在敷衍我?”他问。

拉赫里斯的脸立刻就黑了:“你一个奴隶还要求这么多。”

事实上,这已经是他写了第十遍的效果了,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也许还会练习更多。

伯伊嫌弃地啧了一声,看也没看地摆摆手:“那就等你练好了再交给我,我有头疾,看不了丑东西。”

拉赫里斯暗暗咬牙,用力地收回莎草纸:“不要罢了,总归我不会重写。”

伯伊无所谓地点点头:“随你。”

看他这态度,拉赫里斯又被气到了,心想,幸好这奴隶只有自己一个学生,不然身上要背多少人命。

气都气死了。

“我们今天学什么?”担心继续之前的话题,自己会心梗,于是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伯伊把书桌上的教辅翻开,跟上次一样翻了两页:“这次抄这两页吧。”

拉赫里斯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问:“……你是在敷衍我?”

伯伊一摊手:“爱做不做,反正课业我布置了……”

话没说完,就被拉赫里斯黑着脸打断:“我上课把课业做了,那休息的时候做什么!”

其他的先知都是上课期间讲课,下课了布置课业让他完成,在下一次授课的时候上交。

伯伊沉吟片刻,说:“休息?”

休息时间不休息,怎么能叫休息。

拉赫里斯:“………”

好有道理。

这堂课持续到黄昏时分,看到托德出现,伯伊立刻站起身说:“可以下课了。”

拉赫里斯抬起头,手里还捏着芦苇笔,看了眼窗外,火烧云来势汹汹地烧了半边天。

“下堂课见。”伯伊向来是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如果需要加班,那就得加钱。

拉赫里斯那句说好,下次见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拉赫里斯:“………”

这个没有尊卑观念的奴隶!

目送人离开,片刻,托德走上前,他刚刚一直候在隔间,自然是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于是压低声音问:“陛下,您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否认?”

他说的是关于阿伊大人问陛下有没有底牌的时候,以他对陛下的了解,想要把这件事情瞒过去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事实证明,这几年来,陛下一直做得很好。

“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拉赫里斯神色平静,目光淡淡地注视着伯伊离开的方向。

托德一愣,认真地思考了下说:“狡猾又自大。”

稍顿,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尊卑礼仪。”

拉赫里斯看向他,少年暗金色的眸子如十二月的沙漠,宁静的表面下潜伏着未知的危险,托德后背有些发凉。

“拉神赐予人类智慧,可惜你从不曾为此感恩。”拉赫里斯收回目光,垂眸看向书桌上的莎草纸。

一整个下午,除了抄书他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

“他有比涅赫贝特还要锐利的眼睛,”拉赫里斯说,“很少有人能够欺瞒他,包括我。”

很多时候,比起认知,拉赫里斯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刚才,直觉告诉他不要撒谎。

托德不太相信,但他不会反驳法老的言论,一如他的忠心,从不动摇。

“重新拿些莎草纸来。”拉赫里斯说。

托德立刻去书柜取莎草纸,双手送至书桌,他瞥了眼书桌上的书本:“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拉赫里斯冷哼一声:“把上次的课业重做一遍。”

托德:?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另一边——

伯伊离开宫殿,候在外面的阿曼特立刻迎上来,送上斗篷和面纱。

“阿伊大人授课可还顺利?”他问。

伯伊随手接过穿在身上:“还不错。”

稍顿,他勾了下唇,纠正自己的说法:“事实上,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伯伊见过太多撒谎的人,事实上,大多数找他打官司的人刚开始都会隐瞒部分不能告人的真相,到最后他们还是会老老实实告诉伯伊,因为他们想赢,也必须赢。

他看得出来这小法老有所隐瞒,但至少这小孩儿做到了他们之间的承诺——不要对他撒谎。

这一点,让他满意。

这次的甲方很不错,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对象。

“那真是太好了。”阿曼特笑道,为自家大人感到高兴。

伯伊坐上神殿安排的轿子,阿曼特没有再说话,在宫里这些年,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轿子一步三摇地往前走,伯伊闭着眼假寐,黄昏的橘光穿过轿窗落在他的脸上,给纤长睫毛渡上了一层暖色。

阿曼特注意到,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对方,直到肺叶因长时间得不到新鲜空气而隐隐作痛时,他才想起呼吸这件事。

这让他忍不住再次感叹,好伟大的一张脸。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

“这似乎不是回麦涅乌的方向?”伯伊睁开眼,注意到他们走的路和平时的不一样,周围的景色都是陌生的。

前面的轿夫闷声回答:“阿克里斯祭司吩咐,等您授课结束,送您先去一趟净湖,以免耽误您明天去神殿的行程。”

“净湖?”伯伊脸上少有地露出一点迷茫。

阿曼特已经提前打听过,见自家大人不知道,连忙开口解释道:“祭司在去往神殿前需要净身,净湖是祭司们净身的地方。”

“净身?”伯伊高高地挑起眉。

这个词在华夏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词汇。

阿曼特自然不知道伯伊心里的想法,咳了咳小声说道:“就是剃毛,为了表示对神明的敬重,祭司需要保持纯洁,首先就是需要剃光身上的全部毛发。”

伯伊沉默了下,问:“全部?”

阿曼特点点头:“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