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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愈大,瓢泼的雨帘遮住了人的视野,胡作大风把树叶吹得来回摇摆,几欲折腰。

伯伊立于廊亭下,阿曼特站在他旁边。

“阿伊大人,我有一些不明之处,大人可能解惑?”阿曼特低声询问。

这些年他跟在伯伊身边学习了不少东西,阿伊大人从不藏私,有问便答,如今能独当一面多赖于阿伊大人的有心扶持。

伯伊嗯了一声。

阿曼特想了想说:“此计艰险,如果拉塔巴没有成功混出来如何是好?”

这个计策想要成功,全看拉塔巴的心理素质,但凡他漏了怯,那计划就失败了。

伯伊淡笑:“我只不过是遵守约定救他出来,但他能不能逃出来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知道了结果,那委婉证据就是非常简单的过程了。

阿曼特一愣,一下子就明悟了。

大人已经知道了拉塔巴手上的秘密是什么,便也不在乎这人到底能不能成功逃脱。

“那大人何必出行这一趟,平白惹王后疑心。”

伯伊看着外面的大雨,笑了笑说:“左右都是要被怀疑的。”

关了六年的人,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就被放跑了,以王后的多疑,必然会怀疑到自己,那与其精雕细琢地策划,不如粗糙一些,省去不少心思。

“我不在意他,但却要让他觉得我很在意他。”

阿曼特被这句话绕得有点懵,但多年跟随的经验让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中间的逻辑。

“大人,您是怕他把秘密交给别人?”他问。

拉塔巴对大人感激涕零,又在大人的引导下自觉是能扳倒王后的重要人物,非他不可,这种情况下很难再有二心。

伯伊赞赏地看他一眼。

任何事情失了先机便处处落人一步,颇受掣肘,所以伯伊喜欢主动出击。

“那王后若是传唤您如何是好?”阿曼特不无担忧地说。

伯伊轻笑,纠正他的说法道:“王后必定会想要亲自去寻我。”

几番交锋下来,王后对自己的猜疑反反复复,这让一个疑心病重的人如何能忍,与其说王后是相信了他的说辞,不如说是王后是想要亲手抓住这狡猾狐狸的尾巴。

“那……”阿曼特惊骇,这个时候大人若是不在麦涅乌,那王后岂不是……

“阿伊大人。”一卫兵小跑至廊前五米的地方站定,他身后的小随侍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抱着一个青铜质地的匣子,“东西寻来了。”

伯伊颔首,卫兵接过随侍手中的匣子,三两步走到廊下。

匣子上面用树脂做了密封处理,若是中途被人打开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卫兵抬手,小随侍立刻走近,用小刀沿着匣子的缝隙将风干了的树脂挑开,然后用铜丝弯折,一勾一拉就撬开了上面挂着的铜锁。

卫兵和随侍自觉后退两步,没有去看匣子中的物什。

阿曼特伸手取出东西,是一个画轴,还有一个玉印。

他先展开画轴,呈现在伯伊的面前。

画轴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眉眼浓艳,眼底染着生动的笑意,辫着一头的小辫子,活泼又娇俏,倚在榻上,一双玉足夺人眼球,脚踝上的睡莲悄然绽放。

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要称赞上一句,不可多得的美人。

阿曼特暗暗吃惊,心想,这人简直把王后的神韵画了个七八成。

画轴的右下角是画师的小字,日期和印章。

“西瓦?”阿曼特细细回忆,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伯伊眼底隐隐浮现起些笑意:“屋卡最后一任国王。”

阿曼特一听,一拍手惊道:“对对对。”

屋卡虽然不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但因着游商和巫术名气却是不小,在灭国后,不少笔者,游商都以文字记载了在这个国家的见闻。

其中就有人提到过最后一任国王,西瓦,年轻的继任者,和妹妹奈西感情极好,时常与其出游狩猎。

“能让国王亲自作画。”阿曼特暗暗咋舌,也难怪王后不惜代价也要拿回这幅画,仔细一看,上面的印章哪里是画师的印,分明就是屋卡的国印。

“那这个印章……”他举起手里的印章,果然和画上的印章走笔一致,“是屋卡的国印。”

“这个拉塔巴到底是什么人?”阿曼特很是吃惊,这种东西应该是屋卡国王的私藏,最不济也应该在国库,这人到底是如何得到的。

伯伊神色玩味,淡笑道:“传闻西瓦为胞妹揽婿,愿意以摄政王之位相许。”

虽然书中并未提及这位奈西公主是否有未婚夫,但如今这个说法应该就是最接近真相的了。

按照年纪推算,大概率是拉塔巴的父辈间的事情了。

“大人,我觉得有一点点熟悉感……”阿曼特略显迟疑,但又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是薄弱,说不上来具体。

伯伊淡淡地瞥他一眼,勾起唇角:“确实是熟悉。”

“让画师们连夜赶制,务必在三日内赶出三千份,”伯伊说,“商会那边也送一千份过去,一路发到孟斐斯去。”

“阿伊大人。”看门的随侍匆忙走进庭院,扶肩行礼道:“宫里传信说王后遣人去询问您的动向。”

阿曼特惊得头皮发麻,看向阿伊大人,但大人却是从容,如他所料,下一步就该是王后亲至了吧。

伯伊风轻云淡地抬手,手指曲起在匣子上敲了两下:“把东西收起来吧。”

阿曼特说是,但耐不住内心的担忧:“大人,王后那边……”

就算是现在赶回去,时间必定是来不及的,更别说路途泥泞,还需要沐浴更换衣服。

伯伊挑唇一笑:“再教你一个计策,小球战术。”

阿曼特屏息凝神地听着,不错过任何阿伊大人传授的知识。

“摆足架势,在对方以为你要出大招,回以一个轻飘飘的小球,”伯伊说,“打乱对方的阵脚。”

阿曼特似懂非懂,但他觉得也许今天过后,再重新纵观全局,自己就会明白。

院中疾风骤雨,吹得廊下之人衣摆翻飞。

“时间还早,吃过晚饭再回吧。”伯伊伸手,接住屋檐滴落的水珠,即便是大雨,依旧带着独属于埃及的燥I热。

“是,阿伊大人。”

芭斯泰特——

侍女对王后突然出行的决定有些惊讶,但仍旧低头说是,前去做出行的准备,通知前殿的轿夫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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