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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彻底出了王宫,克里斯琴才不忿开口:“这个法老,竟然人都不肯让我们见一见。”

他看向阿曼特,“你不是说,阿伊大人是在太阳神殿的内殿吗?他怎么不出来?”

只要人一出来,事情不就明朗起来了吗?在底比斯谁会不认识阿伊大人。

内殿和大殿就隔着一道帘子,出个声儿,所有人都会知道人在里面。

阿曼特笑了笑说:“出来了然后呢?”

“阿伊大人手中掌握着埃及半壁财富,追随者人才无数,”他的面色微沉,“若是让朝臣知道阿伊大人是米莱大王子,你猜朝臣会帮谁说话?”

他这些年游走在埃及和米莱两国,受到的监视可不仅仅只是法老拉赫里斯,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势力。

克里斯琴也不是笨的,立刻就明悟了,长叹一口气:“那我们怎么办?”

“等,”阿曼特说:“等一个时机,等阿伊大人下一个指令。”

今日前往王宫,除了要挑动朝臣和法老之间的关系,让这潭水更显浑浊,最重要的还是告知阿伊大人,他人已经抵达底比斯,随时可以冲锋陷阵。

克里斯琴注视着他,还有候在王宫门口,一众面色坚毅的亲卫,心下微动。

阿伊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这群人这样毫不动摇的追随,坚定地相信他指明的方向,并且奋不顾身。

内殿。

伯伊姿态闲适地翻过一页书,唇角隐隐带笑,显然心情不错。

“我倒是不知道阿伊还有这样的身份。”拉赫里斯坐在他面前,神情已然没了大殿中的强势和笃定,面色发沉,情绪暗潮汹涌,牢牢锁在伯伊身上。

伯伊撩起眼皮,莞尔一笑:“我也觉得挺意外的。”

视线在他的面容上逡巡,阿伊总是这样,拉赫里斯想,比沙漠里的流沙暗河还要难以捕捉,只要想走,总会有千千万万的方法,没有什么能留住他。

尼罗河的水,身为法老的他,无论是谁,都不会让这个人产生一丝一毫的留恋与不舍。

想到这个可能,暗金色眼底难以克制地溢出阴鸷与暴戾。

拉赫里斯冷冷地挑唇:“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伯伊的脚踝,灼热的掌心带着不容抗拒的桎梏,伯伊抬眼,拉赫里斯单膝跪在他面前,低头在他的脚背上落下一吻。

黄金链条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拉赫里斯眼睫低垂,掩住眼底绝望而疯狂的情绪,他低低笑了声,喃喃低语:“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

无论什么身份,阿伊就只会是他的阿伊。

候在门口的瓦斯无声轻叹,转过头,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尊贵如法老,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人,但没办法,谁让这个人是阿伊大人呢。

半晌,他又回头看了眼,眉头一皱,问身边的亲随:“森穆特呢?”

刚刚他便叫人把森穆特安排过来伺候,怎么不见人影?

亲随一愣:“他去厕房了。”

“去多久了?”瓦斯问。

亲随回忆了下,不确实地说:“两炷香?”

瓦斯心头一跳,旁边的侍卫见状不对,凑过来低声询问:“瓦斯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你们这些不长脑子的家伙,”瓦斯攥紧了手,“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那小子怕是钻空子了。”作为阿伊身边的人,他怎么可能一点不调查就安心把人放在内殿里伺候,别说是过往,生活作息他保不准比本人还要清楚。

森穆特习惯晚上拉大,两炷香,上小的话,都够从这里到厕房跑三个回转了。

侍卫惊得后背生凉,若是陛下知道他们出了岔子,那可真是万万死不能辞。

不消片刻,森穆特就被侍卫从厕房拎了出来,送到瓦斯跟前的时候,裤腰带都没顾得上拴紧,只能用手抓着摇摇欲坠的裤头。

“瓦斯,大大人,这是怎么了?”小孩儿被吓得脸色发白,说话都哆哆嗦嗦的,小孩儿眼睛本来就大,现在更是瞪得溜圆。

瓦斯的视线扫视过他,偏头问:“什么情况?”

侍卫低低咳了两声,鼻间隐隐还有那股熏人的恶臭:“他确实是在使用厕房,还有些嗯……蹿稀。”

他把人抓出来的时候,污沙盆甚至都不够装,漏了好些在外面,多看一眼都嫌脏秽。

森穆特抓着裤头,不无尴尬地看着瓦斯,磕磕巴巴说:“大,大人,我还没擦屁股。”

瓦斯:“………”

他闭了闭眼,挥挥手:“你盯着让他先处理好。”

侍卫低声说是,森穆特的脚总算是落了地,忙不迭地抓着裤子去了旁侧随从的屋子。

目送人离开,瓦斯的眉心缓缓皱起。

难不成真是他太过多疑?算了……毕竟是跟在阿伊大人身边的人,总是要仔细着些。

森穆特刚进屋子,立刻又捂着肚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旁边的侍卫:“我好像还没拉完。”

侍卫又闻到了那股熏人的味道,他差点呕出来,连忙又把人送回了厕房。

森穆特是真的蹿稀,他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为了不叫对方察觉到异常,他昨晚混着泥巴,生灌了两碗水下去,今天一大清早,肚子果然咕噜噜地叫个不停。

想着,肚子又是一声响亮的“咕噜”,他瞬间面目狰狞。

蹲下去的时候,他偏头看了眼,厕房已经被打扫干净,全然没了刚刚的脏乱。

另一边。

一个侍从埋着头,敲响了瓦吉特的大门,巴尔打开门,探出头看到是他,把门拉开,让人进来。

这侍从平日是负责王宫内厕房清洁工作的。

侍从从腰袋中摸出一团已经风干了的泥团,泥团被人手捏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这是阿伊大人身边那小孩藏在厕房的。”混在厕房角落的沙子里,乍看是不起眼的,要不是他负责监视这片区域,发现是那小孩儿,便多留意了两分。

从收到阿曼特的消息起,巴特巴尔便开始密切地关注着太阳神殿,这王宫中隶属于阿伊大祭司的势力,在蛰伏了两年后,再次苏醒。

如同一架强大的仪器,在注入了专属于他们的魔力后,重新焕发生机,展现出强大的战斗能力。

巴尔捏开泥团,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团,巴尔展开纸团,映入眼中的便是无比熟悉的字体。

他眼眶一红,匆忙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不叫属下看到自己的失态。

侍从别开眼,只当没有看见,因为他的眼眶也热得厉害,心底翻涌着难以自抑的激动。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许久未见,君可安好?请将以下消息传递出去给阿曼特……”

“极好,阿伊大人没事就好。”巴尔又揉了揉眼睛,喉间酸涩得像是堵了一块柠檬皮,和不死心往返在米莱的阿曼特一样,他们何尝不是在这日益冷清的宫殿煎熬枯等,守着渺茫的希望。

终于……终于等到了他们的阿伊大人。

阴沉了许久的天空,阳光破开厚重的云层,照亮了这片一度被黑暗笼罩的区域。

“阿伊大人有命,”他清清嗓子,将信递给旁边的侍卫,手背鼓起一根青筋,眼睛亮晶晶地说:“立刻派人把这消息送出去,不得耽误。”

两年,八百多天,他们再一次听到了这句话。

侍卫刷地站得笔直,扶肩行礼,克制着激昂的兴奋,语气铿锵有力:“是,谨遵阿伊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