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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府的下人来说, 能在内院伺候,那就是绝好的差事。而对于顾晓来说,能待在自己家里是最好的。

顾晓需要顾忌大雪堵路, 在大雪降临之前返回,而对于圣上来说,他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心意。

圣上如今身体大不如前, 宫里虽说有地炕,也没什么烟火味, 但是总归因为碳火的缘故,叫人觉得干燥, 而且哪怕用的是最好的银霜炭,圣上也总觉得会有烟气, 叫他肺部不适。

相比较而言,行宫舒适度就大多了, 温暖湿润, 如同春天一般。

至于在行宫会增加多少花销,圣上是不会管的。要不是新年得回皇宫祭祖, 他甚至连年都想要在行宫过。

饶是如此,圣上也一直拖到腊月二十八才回京,这直接导致明明已经封印好几天了,许多伴驾的官员依旧得留在行宫那边的衙署,然后跟着圣驾一起回来。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大雪, 为了圣驾启程,内务府乃至工部不得不召集民夫清理道路。也亏得冬天里许多人家没有余粮,愿意为了一口热饭出来干活, 要不然,都得动用强制的徭役手段。而事实上, 京畿附近的徭役其实早就已经满额了!

顾晓也宁愿圣驾留在行宫,这样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她就不需要去宫里头朝贺。

好在圣上今年也不打算大动干戈,因此,连大年三十的赐宴也停了,只叫正月初一进宫朝贺便罢。

宫里头消息传得也快,据说圣上回宫当天就传了御医,至于什么症候,倒是打听不出来。

顾晓也搞不清楚原著上头圣上到底什么时候变成太上皇的,横竖跟自家没多大关系,她只知道,今年可以好好在家过个年三十了。

几个孩子也颇为高兴,末儿更是一大早就开始规划起来,专门叫人在花园里圈出一大块空地来,准备晚上的时候放烟花。

徒嘉钰早就对宫里的年夜饭吃得够够的,同样早早就开始点菜。

顾晓之前就叫人花大价钱在外头请了两个女先儿回来,守岁的时候给大家讲些笑话故事什么的,也好图个乐呵!

及到下午的时候,几个孩子就跑到门口去放鞭炮,正好还遇上了隔壁的徒嘉珩兄弟几个,干脆便凑到了一起,玩了半天,才带着一身的硝烟味回来。

“快去换衣裳,别把婉儿和姝儿熏着了!”顾晓笑道。

徒嘉泽笑嘻嘻说道:“这有什么熏人的,要我说,这味道比熏香味好闻多了!”

佳婉嗔道:“你有本事这话跟侧娘娘说去,看她怎么说!”

徒嘉泽吐了吐舌头:“好姐姐,这话可不兴说!”

“不说可以,你怎么赔我们姐妹?”佳姝也在一边凑趣道。

徒嘉泽忙说道:“晚上我带你们一起去放烟花,可好?”

佳婉脸一板:“一点都不诚心,你不带,难道大哥就不带了?换个别的?”

徒嘉泽不由挠了挠头,往年徒嘉钰不在,末儿又小,自己还是跟屁虫呢,自然都是跟着他,结果今年不一样了,大家可以跟着大哥了!他想了想,说道:“我前儿个正好刚得了两个玲珑熏香球,不如你们一人一个?”

佳婉和佳姝笑嘻嘻说道:“既是如此,此事便过去了!”

徒嘉泽也不在乎这点东西,他一向心大,便先回自个屋里换衣服,又叫身边大丫头将那两个玲珑熏香球拿出来。

徒嘉泽身边的大丫头也都是以花为名,不过比起李氏取的名字,还是要清雅一些的,分别叫做白芍、红药、雪柳、绿梅,管着徒嘉泽东西的便是白芍。

她听得徒嘉泽要香熏球,还以为他要戴在身上,便问道:“二爷想要什么香?是百合香还是冷梅香?”

徒嘉泽一冷,忙说道:“不是我自己戴,是送给姐姐和妹妹的!”

白芍听了倒是没说什么,红药正在给徒嘉泽换衣服,忍不住就说道:“两位姑娘倒是常给小王爷做些针线,咱们这儿从来不见半点针头线脑的,倒是肯要二爷的东西!”她其实也不知道徒嘉钰有没有收到几样佳婉佳姝的针线,但是架不住她心里真这么想。

徒嘉泽皱眉说道:“这说的什么话,两位姑娘又不是专门做针线的,而且,我这儿难道还缺这些东西吗?”

红药听了,还是壮着胆子强辩道:“奴婢就是为二爷不平罢了!”

徒嘉泽冷笑一声:“看样子红药姑娘倒是能替我做主了,可惜啊,我这边不需要这么有主意的,回头给你找个好的,你嫁过去该如何不平就如何不平!”

红药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徒嘉泽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直接叫了雪柳过来给他换衣服,根本懒得理会红药。

白芍这会儿已经将熏香球找了出来,因为知道是送给佳婉佳姝的,还各自用了一个络子装好。

徒嘉泽这会儿衣服也换好了,又将头发重新篦了一遍,这才将两个熏香球往袖子里一揣,嘴里说道:“你们留在院子里吧,一会儿也叫厨房送个席面过来,也叫你们安安生生过个年!”

雪柳看着徒嘉泽要出门,又赶紧接了绿柳才拿过来的一个大红洒金斗篷,给徒嘉泽系上,却不敢问红药该怎么办。

徒嘉泽快步离去,白芍见红药还跪在那里,忙拉着她起来:“人都走了,你跪给谁看!”

红药也有些委屈:“我说的又哪里错了!府里两个姑娘素来只亲近正院那边,何曾将咱们二爷放在眼里了!二爷拿她们当姐妹,有什么好东西都巴巴地送过去,人家拿了,还要当咱们二爷做冤大头呢!”

雪柳斥道:“你这又是什么话,姑娘们又不是针线上人,她们一年到头做多少针线,愿意给谁就给谁,二爷自个都不说什么,你倒是先来打抱不平了!我看你倒真是心大了,主子们的事情,也轮得到你开口吗?要我说,白芍姐姐也不该扶了你起来,你还是老老实实跪着,想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着,雪柳转身就走。

白芍见红药色厉内荏的模样,也是叹气,不过还是劝道:“你啊,有什么话不能私底下找个别的时机说吗?这如今大过年的,惹了二爷不痛快,何苦来哉!你先歇着吧,回头我们一起帮你跟二爷求情!”

红药听得愈发慌了起来,忍不住流下泪来,嘴里却还要硬犟:“还求什么情,他要打发我出去,出去便是了!没得叫你们也跟着我没了脸面!”

绿梅素来是个不喜欢多话的,这会儿听红药这般,也忍不住说道:“你啊,便是心直口快,也不该说这些!我先去打盆水给你洗个脸,你也先歇一会儿,一会儿咱们再琢磨琢磨!”

红药抹着泪,谢了几个姐妹一回,心里头依旧是心烦意乱。

徒嘉泽虽说训斥了红药一番,但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不是什么心细如发的人,也不知道佳婉佳姝有没有给徒嘉钰做什么针线,但心里难免就有根刺,琢磨着是不是佳婉佳姝觉得自己不是娘娘生的,所以心里头瞧不上他,不将他当正经兄弟。

结果等他到了正院,就看到徒嘉钰和末儿正围在佳婉佳姝那里,他有些纳闷,就看到佳婉抬起头来,对他招了招手,笑道:“就等你呢,快来!”

徒嘉泽有些懵逼,走过去一看,就看到一个托盘上头摆着几个荷包香袋扇袋之类的。

佳婉笑道:“我们姐妹两个都是懒人,一年到头橫针不动竖针不拈的,一年下来就做了这几件东西,孝敬娘娘是不够了,正好给你们几个分一下,回头出去,也别说什么身上连个姐妹的针线都没有!”

徒嘉泽心中不由一松,笑道:“那我可得好好挑一挑,要是不好看,我可不戴,没得被人笑话!”

佳姝气恼道:“不喜欢那你就别选了!我们就这个手艺,你想要好的,找别人做去!”

徒嘉泽也就是嘴贱了一把,被佳婉这么一说,赶紧赔罪道:“哎呦,是我不会说话,该打嘴!”说着,连忙将袖子里揣着的熏香球双手奉上:“还望姐姐和妹妹原谅则个!”

佳婉顺手拿过来,与佳姝一人一个,嘴里道:“行,暂且原谅你了!下次再胡咧咧,便是送给你了,我们也抢回来!”

徒嘉泽又是陪笑了一阵,这才凑到那边看托盘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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