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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短信,只有一个字。

【接】

她?看着手机黑乎乎的摄像头?,心脏往下坠,手指止不住发抖。

第三次铃声响起,这次更?加尖锐,刺得耳膜生疼。

连何商岐都发出疑惑,“你怎么设置了那么多不同的铃声?”

第四条短信。

【确定不接?】

陈窈额头?细密的汗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她?几?乎能?想象江归一的表情此?时有多阴郁,这条短信无疑是最后的警告或威胁。

脑袋被乱七八糟的思绪搅浑导致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隐藏手机里的高科技监控何时装的,这段时间的计划又被他知道多少,她?只知道再不接,后果不堪设想。

陈窈吞咽唾沫,按下接听键,“喂.....”

“陈窈。”江归一连名带姓,嗓音索命阎罗般可怖阴森,“别?作死。”

她?还没说话,何商岐不悦地问:“是不是江归一那狗日的?”

“陈窈。”

“让他滚。”

这次江归一的嗓音更?低沉,威慑魄力全开,是来自江家十五个系首领的口吻。

即便陈窈心理素质好也有点膝盖发软,想跪一跪的冲动。

“赶紧挂了吧,别?让他打扰我们的好事。”

“陈窈,我再说一遍,让他滚。”

何商岐凑过来,抬臂想搂她?,陈窈像躲洪水猛兽往旁边缩,肩撞到床头?柜木板,手机从掌心滑进?地毯。

江归一没说话,何商岐看她?一眼,视线投向手机,弯腰想捡的动作。陈窈以迅雷之?势,冲过去?抢他前面捡起手机。何商岐瞬间明白,目光深沉审视,而江归一此?刻开口了,“电话给他。”

陈窈有种江归一就在面前,自己卡进?两人中间进?退两难的错觉。她?抿唇,然而何商岐暴露土匪本性,一把?抢过手机,梗着脖子开骂,“江归一!你是不是有病?这么晚打电话打扰别?人好事?你丫的祖上缺德吧!”

手机传来更?凶悍的怒骂:“什么好事?哪来的好事?还尺寸呸!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我怎么帮幺幺关你屁事!你一辈子都学不会!少在那丢人现眼!”

“哎呦喂!不就当舔狗?谁不会?”何商岐扯着嗓门?,“我几?斤几?两你看过了?总比你个娘娘腔好!”

江归一几?乎在咆哮了,“你他妈再说一遍!!!???”

“死娘娘腔!像你这种一看就是不行的秒男!又细!又小!又短!”

“哈?我看你是自己垃圾根本没见过猛的!你他妈问陈窈我的兄弟有多好看!多大!多硬!多快!多持久!多爽!”

陈窈两眼一黑,默默缩进?角落。

结婚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吃,结果被打搅不说还质疑男性尊严。何商岐怎么可能?问陈窈,失了智地喊:“这还用问?你他妈现在开视频!我们比一比!”

江归一醋火滔天,吵得上头?,真接了比对。“开!你开!我他妈倒想看看你是个什么鸟玩意!谁怂谁是孙子!”

陈窈两眼又一黑,太?阳穴微微抽搐。不敢相信这两人在外?头?一个是呼风唤雨的大佬,一个是神通广大的大校。凉川军校果然名不虚传,都不是正经人。

何商岐当即要解皮带,手指拽到皮扣。

“操你妈的!滚厕所去?!”

江归一的声音简直是手机发狂般喷出来。

“凭什么?老子在自己家为什么要去?厕所!”

“操!操操!”江归一急了,“幺幺别?看!别?看脏东西!”

“你他妈才脏东西!”何商岐吼完扭头?看陈窈,颧骨飘起一抹可疑的红,像是害羞了,“你别?听他胡说,我的也挺好看。”

陈窈:“......”

听到江归一飙脏话,随即砰地声车门?响,陈窈蓦然从“嫌弃但免费看戏”的状态抽离,按住何商岐的手,眉头?轻轻一皱,咬唇,咬得粉里透白,“何商岐,我肚子有点疼。”

江归一声音停了。

因为陈窈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何商岐弯腰蹲下来,担心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她?眨眼,“唔.....好像来例假了。”

何商岐心里猫挠似的,电话往床头?一拍,“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你去?叫阿嫂给我弄点红糖水,我先洗洗,等会睡了......”

“......”

何商岐胸膛起伏,咬肌统统绷紧。他抄起床头?手机,咬牙切齿地骂:“江归一!操你妈的!”

说完摔门?而去?。

电话传出江归一揶揄的声音,“真疼?”

陈窈沉默地坐在床头?,身体随冷静下来的思绪慢慢失去

?温度,犹如跌入冰窖通体发寒。

“监控什么时候装的?除了摄像头?的监控是不是还有监听?你一直耍我玩?”

她?连连质问。

他没回?答前面两个问题,平静地说:“没耍你,我认真答应你的事从不食言。”

陈窈冷笑,被愚弄的感觉让她?声音变得异常尖锐,“然后我洋洋得意时,像当初拆穿我的作案手法那般,拆穿我所有的计划,让我觉得无路可逃,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

寂静无声。

江归一站在车前,黑色身影隐没在黑暗。他望着那栋民国时期的楼房,握拳的骨节血迹斑斑,背后伤痕掙裂,两年前无路可走的绝望疼痛再次席卷全身。

如果不是无法忍受她?和别?人亲密,怎会暴露?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能?怎么办?”他恨自己在她?面前如此?不争气,咬牙说出时连嘴唇都在颤抖,“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眼睛是心脏的嘴巴,疼到受不了,眼眶就会湿润,他按压眼睛,实在不想像个废物掉泪,只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让这颗心脏独自呐喊哭泣。

“幺幺,我尽力了。”他说:“我已经退到悬崖边。”

她?讥讽,“你的意思再退就会粉身碎骨?”

“是。”

“但江归一,你往前也是粉身碎骨。”

“为什么?”

陈窈静默许久,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院墙外?的身影不期然闯进?视野,路灯昏昧,惟江归一的轮廓清晰。

他似乎看到她?,下一刻,拉开车门?,星星点点的亮光闪烁。

他在等她?,否则不会开星空顶的劳斯莱斯。

客观呈现的事物总能?让人心里感知强烈而厚重?。

她?遥望他为她?亮起的一隅梦幻星空,第一次主动提及。

“你知道我母亲钟清欢是被父亲陈泊序杀死的吧。”

他嗯了声。

“他们十六岁在校园相遇,二十二岁结婚。”陈窈注视着江归一身影,语调平直,“她?早知他是精神变态,为了所谓的爱奋不顾身,爱他十二年,以为能?感化,结果二十八岁时被杀害分尸。”

“我遗传精神变态的基因。”她?淡漠到像在谈及和自身无关的事,“弑父不是为母亲报仇,我六岁时就想杀他,可他太?聪明,我呢又是个体力渣,一直等到十六岁,他精神失常有所松懈才动手,我是为自己报仇。”

“你要知道我们不一样。”

那是极为深刻的一字一句,“生活于我而言,一切不过是愚妄的游戏和死亡之?舞,唯有胜利和杀戮绵延不朽。”

傲慢之?罪,无需修饰,无需权利外?貌附加条件,凌驾感性思维,没有敬畏心,没有信仰,没有有效的标准,没有一致原则。

这是最畸形的存在。

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允许,身体的火焰和黑暗将无限扩张,发出野蛮尖叫、嘶吼,让他人为之?惧怕、颤抖。

就像气球,无限充气膨胀,触探容量。这容量是世界律法、道德考量,是自身的荒谬虚无。抵达极限,终将爆裂,自取灭亡。

江归一永远不明白她?对他人、对自己说了多少谎,杀死多少个畸形疯狂的自己才能?像正常人活到如今。

他也不会明白,他身上的混乱癫狂,剧烈、巨大的生命张力,对她?有多大的诱惑力,不断动摇她?,让她?无数次想起拿起屠刀。

“江归一。”

“嗯。”

相隔的院墙红砖砌筑,潮湿面爬满青苔,古老陈旧的霉味漫散在风中。她?站在阳台,一袭白衣长发飘飘,江归一与她?遥遥相望,背后是青蓝天穹,敞开的车门?流泻出熠熠星灯,他的身影因此?镀了层光边,音筒里的呼吸和她?的呼吸交替,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将头?发挽到耳后,垂下睫,“基因组序由持续数十万年的人类迁徙和对自然环境的适应演变而成?,23对染色体,31.6亿个DNA碱基对,再由上一代?传递到下一代?。”

“全球240个国家,单中国14个亿,14亿人的力量智慧,尚且没有研究出成?熟的基因编辑技术,以目前的技术,即便克服脱靶效应在坯胎时成?功修改序列组合,否则它们就是世界最客观的存在,绝不会因为意识形态而改变,更?不可能?因为所谓的爱而扭转。”

“所以你问我怎么办。”

她?仰头?,望着夜空,似乎要透过那一层幕布,望向更?浩渺的宇宙,“正确答案,放弃,这是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