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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时当即就一个战术后仰, 将手机推给了倾影叫她,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还行……他要是早一个月见到我,就会发现我也不是人。”

倾影也笑:“奴婢瞧着对方也是好意。”

“嗯嗯, 那你说我是应该是装成不信呢还是直接告诉他啊?”南时摸过手机开始敲字,按照正常人逻辑直接发了个:【?】

“随少爷的意思。”倾影见南时也吃得差不多了, 起身开门叫了服务员又原样点了一份, 说要打包,南时则是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你身边的女性很危险, 应该是个厉鬼, 你可能不信, 但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要和对方再有来往了,否则性命难保。】

对方说的恳切, 又是一片好意,南时便歇了装傻的心思,正儿八经的回答道:【多谢你, 我会注意的。】

对方立刻回了一句:【我不是在开玩笑。】

南时没有把家底到处给人说的癖好,便微微一笑收起了手机, 他把玩着方才那张名片, 看着上面‘李文柏’三个字:“还真是个好心人……还是个同行。”

倾影正在与服务员说话,确定到底要蒜蓉的还是要蛋黄的, 闻言扭头嫣然一笑:“这人间总是好心人多一些的。”

她正欲关上包厢门,却见隔壁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方才来过的李文柏,倾影见状礼貌的朝对方笑了一笑, 便关上了房门。

她本是礼貌,落在李文柏眼中却是饿鬼狞笑, 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一样。

李文柏推了推眼镜,与同行的人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哎?”和他一道来的是他表妹,孩子自然也是她家的,她长的年轻貌美,显然与李文柏差了不少岁数:“哥?你不是没开车吗?不用我送你回去了?”

“不用了。”李文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翻出来了一个玉葫芦,挂到了小孩的脖子上:“小瑜今天受了点惊吓,估摸着晚上可能要发烧,你看着些。”

他表妹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也知道她哥有点奇奇怪怪的本事,当即有些头皮发麻:“那什么……受了什么惊吓啊?不是……那玩意儿吧?”

“不是,你别瞎想。”李文柏好脾气的安慰了几句:“不过小瑜年纪小,你以后也注意点,上坟什么的不要带他去,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你先回去吧。”

“好。”他表妹应了一声,赶紧抱着孩子走了。

李文柏并没有就这么站在南时的包厢门口,而是慢腾腾地走到了饭店外的停车场入口等着,刚刚他进去的时候看见南时扔在桌上的一把车钥匙,想来是开车来的。

酒店里人太多,还是在停车场等吧。

果然等不到多久,就看见南时与方才那个厉鬼一前一后有说有笑的出来了,李文柏站在保安亭的阴影中,有些诧异的看着对方。

他本来以为南时和那个厉鬼是情侣关系,但是看这情况又不太像——如果是情侣,没有叫女孩子提一看很沉的外卖盒的道理。

南时还没察觉到有人在蹲他,毕竟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他实无必要一个个去注目:“……帝王蟹分量好像有点多哎,天道爸爸会不会吃不完?我分出一部分给我师兄尝尝怎么样?我师兄还没尝过呢,说不定会喜欢。”

倾影想了想说:“山主不喜食这些……”

“害,我还不懂吗?”南时眉飞色舞的说:“我觉得我师兄不是不爱吃螃蟹,是嫌弃螃蟹肉少壳还多,回头就弄个钳子给他吃,那个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肉,他说不定喜欢……我记得十一月份螃蟹上来,厨下给他弄的蟹黄春卷他也不是很喜欢?吃了三四个呢!”

南时说的随意,倾影却不好正面回答:“既然如此,少爷也可以试试。”

南时正想调侃他师兄两句口嫌体正直,就迎面撞上了李文柏:“哎?是你?李先生。”

李文柏听到这里也大概了解了是怎么回事的了,李文柏本是想救南时一命,现在想想也不必了。这厉鬼口称‘少爷’,显然是上下关系,南时又说着什么师兄,显然是有师门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哪户的弟子,竟然能驱使这样的厉鬼。

“你好,巧。”李文柏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我与南先生有缘。”

南时却一口道破:“李先生在此处候我,一片好意我心领了。”

“……倒是见笑了。”李文柏道。

“哪能啊。”南时上前了两步,“也是我不好,一时习惯了,没料到惊着你家外甥,李先生还不计前嫌愿意来提点我几句,我在这边给您先赔个不是。”

这位李先生面相上写得特别明显,无子,却有姐妹。南时仔细一想既然对方是同道中人,三缺五弊总是要犯上一犯的,无子也很正常,那么方才那个应该是他外甥。

倾影也随着屈膝道:“李先生见谅。”

“没事,小孩年纪小本来就容易被惊着,他自己乱跑怪不得其他人。”李文柏顿了顿:“我师从刘贺飞先生,敢问一句,南先生师从何方高明?”

“小门小户罢了,恐怕您也没听说过。”南时本来想装个逼也掏个名片出来给对方,后来一想——不对,他有那玩意儿吗?他只好道:“我在海塘东街上开了个店铺,卖卖古玩什么的,李先生若是闲来无事,可以来找我喝茶。”

南时这话的意思就是愿意和李文柏当朋友,所以才有这么一言。

李文柏听罢也笑:“巧了,我也开了个店,就在西街,叫紫云来。”

“好名字。”南时努力想了想,想起来好像是看见过这个名字,不过他没进去过,也不知道是卖什么的:“那可巧了,回头店里冷清了我就来找您,还望您不嫌我茶水吃得多就成。”

见李文柏点头,南时又道:“我家中还有些急事,就不多留了,李先生回见。”

“好的,回见。”

南时松了口气,领着倾影上了车,笑道:“还成,我还以为他一见到你就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大喝一声‘妖孽受死’,那我可完了,这帝王蟹是保不住了。”

倾影认认真真的说:“若是真要打起来,李先生也奈何不得奴婢,他身上气息杂乱,显然是借了外物之力。”

“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南时笑嘻嘻的道。

等回了家,他叫厨下分了一只大钳子剥了连带着夜宵都给池幽送去,自己则是诚心诚意在自个儿院子里摆了个供桌,厨下虽然做了几道大菜,一摆上去红的红,绿的绿,看着也很是有胃口。

南时大手笔的直接点燃了一把香火,双手持香,对着天空拜了拜:“多谢您之前赏我脸面,南时在此谢过。”

连拜三下后又跪了下来,再拜三次,末了才蹲到一旁给天道爸爸烧纸钱了——也不知道天道爸爸需不需要,反正他烧就完事了。

当然,他也犹豫过,比如过杏仙给他烧点东西差点没把他砸懵逼,但是天道爸爸总不见得和他一样菜逼吧?四舍五入,礼多人不怪,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场风,铜盆里焚烧纸钱的火焰嗖得一下便蹿得有一米高,尚未烧尽的锡箔被风卷起,如同一只只蝴蝶于空中翩然舞动。

讲道理,这场景是挺美的,南时却在一旁连忙吩咐道:“我的妈……快,吩咐人看着点,别把家里给烧了。”

他家这宅子虽然装修的时候换了钢结构,但是表面上大多还是木头啊!树木又多,万一真的烧起来了他师兄打不死他才怪了——任谁睡到一半发现家里着火了脾气可能都不太好。

晴岚和倾影憋着笑吩咐人去了,其实哪里会烧起来呢?他们家那么多厉鬼,阴气极重,连带着温度都要比外面再低一点,火星子怕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已经熄灭了。

南时烧完了一波,等待着蜡烛燃烧殆尽中,又吩咐人再拿一个铜盆出来,将家中剩余的纸钱分了两捆出来,一大一小,小的那捆放到市场上去卖大概就是五十块左右:“去到门外边烧了,不用划圈……”

他想了想,又顿住了:“再去叫厨下烧一锅粥出来,分在墙角,让他们自己取。”

仆婢领命而去。

南时这是在做善事,烧钱不划圈,粥在墙下,示意见者有缘自取。

无论什么年头都不缺孤魂野鬼,那种没有祭祀的、意外滞留人间的,总是有各式各样的难处,他以前都是往慈善工程砸钱(虽然也很少),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这一折了。

白天他问过杏仙要了一百,自己花了五十,这是算命来的钱,他泄露了天机,就要舍了一半出来做点慈善,讨好一下天道爸爸,给自己积点阴德,这是算命这一行当的规矩。

他又蹲了下来,取了另外一个铜盆开始烧钱,这几捆是烧给卓文的,卓文在下面照顾了他不少时间,想到之前自己一去不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现在烧点纸钱,一是为感谢他,二也是至少叫他知道自己没事儿。

待那两根蜡烛烧得只剩最后一点,南时也恰好把这头的东西都给化干净了,他起身亲自收拾供桌,收着收着,他看着已经冷透了的帝王蟹……开始馋了。

他还没吃过!虽然凉掉了但还是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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