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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您说的,我哪日穿得不鲜亮了。”郁宁唰得一下打开了扇子,故作风流的扇了扇,扇了两下,又觉得大冬天的扇扇子真是傻逼得可以,又讪讪的收了。“先生今日气色不错,想来也是听说了?”

“听说了什么事儿?”雾凇先生的眼神落在了郁宁的手上,打趣道:“听说你被你师傅和你爹打了一顿吗?”

“……”郁宁摸了摸鼻子:“我们能不提这事儿吗?”

雾凇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卷,拍了拍身边的长塌,示意郁宁来他身边坐下。郁宁才不懂什么客气不客气,麻溜的就坐了,还顺手把桌上的茶壶提了过来顺手给雾凇先生重新续了一杯热茶,端着茶道:“先生喝茶?”

雾凇先生接了茶盏,喝了一口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道:“你伸手。”

“唉!”郁宁应了一声,老老实实把左手放在了雾凇先生面前,雾凇先生抬手扣住了郁宁的脉门,沉默了半晌才松开了手,道:“……没出什么岔子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有我出马,能出什么乱子。”郁宁笑嘻嘻的说完,又收敛了笑意,起身拱手道:“阿郁不负先生所托,阳明山的风水我已经调理好了,本想再布置一个风水局,但是风水已有天成,是非不必我画蛇添足。”

雾凇先生抬了抬手,倒是没有太郑重:“好了,坐下吧,辛苦阿郁跑这么一趟了。”

郁宁又坐回了塌边,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我还以为先生也要训斥我两句。”

“此事你办得如此漂亮,我这事主只有感谢你的份儿,怎好训斥你?”雾凇先生话锋一转道:“只不过这等改天换地之事太过冒险,便是你师傅,也不敢轻易这般行事。”

“我这不也是……”郁宁眼睛一转,憋出了个词儿:“福至心灵?……对,就是福至心灵,先生容禀,不是我非要冒险行事,是老天爷厚爱想叫您有个好地儿,借了我的手而已。”

“你这张嘴真是……哪学来的?”雾凇先生失笑:“有时候怨不得你爹想打你,我若是他,我也怕是忍不住。”

“不过如此,我便也算是安心了。”雾凇先生正色道:“先前也没有正式与阿郁你说过,择日不如撞日,你跪下吧。”

“哎!”郁宁利索的跪在了塌边上。

雾凇先生伸出一手放在了郁宁的头顶,低声道:“今日我便将周天一脉正式传与你,我一生狂悖,不曾收徒,如今师门道统在我手中断绝,实为不孝。”

“今日,我便将这一脉传与你,不求你称我为师,不求你闻名达旦,不求将我一脉发扬光大,但求……”雾凇先生顿了顿,接着道:“但求你日后诸事顺遂,无论其他。”

“今日起,你便是周天一脉的新主。”

郁宁真低着头听着呢,突然听到最后一句,抬头纳闷道:“唉唉唉?不是说让我替您代传弟子吗?”

郁宁刚抬头就被雾凇先生按着头顶又给按下去了,雾凇先生笑得有些狡猾:“小声些,我都要死的人了,就让我占这个便宜吧!”

郁宁想要拒绝,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数的。奈何雾凇先生死活不叫他抬头,刚想开口,雾凇先生就把手松开了,郁宁一抬头,雾凇先生就补了一句:“礼成,雾凇见过掌门。”

郁宁:“……???”

不是,还带强买强卖的?

雾凇先生抛了一把钥匙砸到了郁宁怀里,道:“其他该给你的都给你了,这是碧天阁的钥匙,回头你有空去收拾收拾,我还有一笔私房存在卢云商行了,你凭钥匙去取就行了。”

郁宁看看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雾凇先生,雾凇先生已经转头叫人了:“花月,我累了,把你们少爷给我轰出去。”

花月上前一步:“少爷,请。”

“……???不是,先生,您这事儿不能……”

“阿郁若是有顾忌,不妨去问你师傅。”雾凇先生拾起了书卷,看着心情不错,嘴里甚至还哼了一句什么戏文:“好了,我倦了,别在我这里闹腾了,你去吧。”

郁宁只好告辞,连滚带爬的去找顾国师商量此事。

顾国师却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抬了抬手就放过去了,不光如此,还瞪了郁宁一眼:“这等只管拿的好事,你居然还吓成这副模样?你还有没有一点出息?”

“不是,师傅,还能这么算的吗?”郁宁张口结舌:“你都不生气的吗?我唉!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子,眨眼间弟子分了别人一半,你都不气吗?”

“我有什么好气的。”顾国师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靠在椅子中,拿手指一下一下的戳郁宁的额头:“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好气的?什么弟子分人一半?雾凇那老狗敢让你叫他一声师傅吗?撑死了就是你身上多了一个周天一脉掌门的位置,他那个门派到现在就他一个人……哦对,现在还多了个你。”

“就他这些年攒下的家当,你这辈子坐吃等死都够了。”顾国师道:“师者如父,儿子白拿了一份家产,我有什么不高兴的?难道我在阿郁眼中就是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郁宁第一个反应是您要是还不够心胸狭窄就没有人能算得上小鸡肚肠了!

然而他不能说,这是一道致命题。

郁宁那些仅存的求生欲迫使他言不由心的道:“不,您怎么会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呢?您在我眼中就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深不可测的高人啊!若不是因缘际会叫您给看上了,我怎么配当您的徒弟呢?我对您的敬佩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顾国师也没想到郁宁张嘴就是一连串又响又亮的马屁,没忍住瞪了郁宁一眼:“你这嘴真是……”

“甜的和蜜一样,我知道,您不用夸了。”郁宁乖觉的道。

顾国师眼神一动,突然就泛出了一股酸味儿:“当初你就是这么哄阿若的?”

“天可怜见,我真没有哄我爹!”郁宁就差指天发誓了:“我爹和我那是天生来的缘分,我两一见如故,万万没有谁哄谁的道理!平时都是我爹哄着我的!”

“哦,是吗?”突然有人自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淡淡的道。

郁宁一僵:“……爹,你怎么也在?”

“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梅先生冷冷的看了一眼顾国师:“……先前你师傅说要给我寻两房颜色周正的妾室,如今一想也该抬进门来了,日后我或许便不在你师傅房里了。日后你们师徒便好好相处,相依相亲,不要再来寻我了。”

“不是……我……”郁宁挣扎的想要解释两句,然后就看见了顾国师杀人一般的目光。

他一听梅先生的声音,就知道要完。

他还是太年轻了,方才根本不是什么送命题,现在这才是一道送命题啊!

正当此时,外头突然进了来一人,芙蓉双手托着一个托盘,道:“奴婢见过大人,见过先生。”

“少爷方才道时值年节,令奴婢寻来鲜花,献与大人和先生,借这鲜花恭祝大人与先生太平昌顺,花开富贵。”

顾国师和梅先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芙蓉手中的托盘,只见上面有两朵半开的牡丹,一朵紫红,一朵耀白,皆是重瓣,点点露珠于花叶中滚动着,倒也有几分令人心头快活的鲜活气。

郁宁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疯狂的给芙蓉使眼色:好姐姐!少爷一会儿给你买花簪!买大朵的!一朵不够就买两朵!

顾国师捻起那朵紫得雍容的牡丹,看向了郁宁:“牡丹?”

郁宁麻溜的跑到顾国师身边,接过他手上的牡丹往顾国师发中一簪,又拉着梅先生也坐下,将那朵白得清奇的牡丹往他发中一簪,梅先生想要拒绝,郁宁却灵巧的躲了过去,不由分说就给他簪上了。

郁宁指着自己头上的梅枝,赔笑道:“这不是听说现在长安府中流行簪花,取一个花开富贵的好兆头,也叫人摘了两朵来给您二位添点吉气不是?”

梅先生和顾国师面面相觑,看着对方头上那朵碗口大的牡丹,气是气起不来,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郁宁抓紧时间在一旁疯狂输出彩虹屁:“我师傅真真风流俊俏,折花簪冠怕是没有第二人能与您比肩了!”

“爹,你看这白牡丹,我叫芙蓉特意去找了一枝不妖不娆的牡丹,听说这白牡丹一株上只开这么一朵,孤傲清隽得很,我一想这不正配您吗?您看看,是不是很美?”

顾国师啐了他一口:“行了,滚!”

“唉!我就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郁宁麻溜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