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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跟随着内侍太监来到皇帝的寝宫养和殿门外, 内侍请二人稍候,自己转身进去禀告,不多时出来着两人进殿。

宋景辰幼时进宫时其实见过赵鸿煊几次,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在太子面前告范庆阳的状, 说你表弟在外面打着你的名义欺负人, 你该管管他。

太子问:“他欺负你了?”

他气鼓鼓道:“若不是看太子您的面子, 今天跑来告状的就不应该是我, 应该是他。”

太子笑了笑问他,“他是我的表弟,可你又是我什么人呢?”

他道:“太子若是普通人, 我便不是你什么人,可你不是普通人, 你是将来的天子呀。

那样的话我与范庆阳便都是你的子民,你得一碗水端平为我做主。”

太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半晌后,太子昂首挺胸, 两只手背在身后,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他, “将来?那么你来告诉我将来有多远?”

宋景辰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太子的:“不管有多远,那一天总会到来的呀。”

他正走神, 耳边一阵清脆的珠玉碰撞之声,眼前珠帘晃动, 他就见走在前面的父亲躬身行礼, “给陛下请安。”

大夏朝非正式的场合,二品及以上的官员见皇帝无需行跪拜之礼, 景辰不能免,景辰屈膝见礼。

“无需多礼。”赵鸿煊温声叫人起来, 示意旁边太监给赐座,父子俩谢过。

赵鸿煊才刚刚病愈,脸色看上去不是特别好,白得没有多少血色,眼角眉梢俱都带着些许疲倦之意,此时他正曲腿半倚在床头软垫上。

三郎道:“陛下气色瞧着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可即使痊愈,陛下也当多静养些时日加以巩固才好,大夏没有什么事比您的龙体更为重要。”

赵鸿煊摆了摆手,“无妨,只是惹了些气罢了。”

这话宋三郎不接为妙。

赵鸿煊似是牢骚道:“若满朝文武都如宋卿家这般叫朕省心,能叫朕少气上几回,便是朕的福气了。”

三郎忙道:“陛下严重了,为陛下分忧是为臣的本分。”

“可偏偏就有些人把自己的本分当成与朕邀功的筹码!”赵鸿煊恨恨地猛一拍靠几,目光盯住宋三郎:“那么,宋卿家以为朕当如何处之?”

赵鸿煊与靖王斗了这么些年,那些支持他的手下人盼望他登基太久了,盼得越久,对未来期待值就越高,想要得到的好处就越多,如今赵鸿煊终于继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功劳比别人大。

那么问题来了,狼多肉少。

一旦利益分配不均,这些人就会有怨气,有怨气的人多了,朝堂就该不稳当了。

这确实是个会棘手的问题。

宋三郎想了想道:“臣以为似这等忘本之辈只是少数,自是该惩当惩。

臣相信绝大部分臣工亦能理解陛下眼下之难处,陛下抓大放小,徐徐图之不失为良策。”

景辰在旁边眨了眨眼,他明白自家爹是什么意思了,说人话就是——

抓几个典型杀鸡敬猴起到威慑作用,然后在众人胆颤心惊时安抚大多数。

也就是说你们大家不是都嫌分到的东西少吗,那就先给你们几棒子,打完之后,再给你们分甜枣吃。

前后这么一比较,谁还有心思计较枣大枣小,只会庆幸自己不是那个挨棒子的。

这就是抓大放小,所谓的徐徐图之,言外之意是说皇帝你不能着急,你想要一下子就掌权这是不现实的,你得有耐心,你得慢慢来。

赵鸿煊自幼修□□王之道,自然是一点就通,明明邀功之人是多数,宋三郎却偏偏说这是极少数,意思就是提醒他,这些人势力庞大,已经成了气候,你是不能硬来的。

不如抓几个带头的表明陛下你不是可以任人拿捏之辈。

先把坚决的立场亮出来,后面就是大家各退一步,达成暂时的和解,否则鱼死网破谁也落不着好。

赵鸿煊对宋三郎的这个建议显然是十分满意,哈哈一笑,道:“宋卿家果然不会让朕失望。”

君臣二人很快又转移了话题,说了些南州之事,南州的情况赵鸿煊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天下是他的了,这南州府的盐税自然就不能向以前那样搞了。

长久且稳定的税收才是他如今想要看到的。

宋三郎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表示定当竭力,之后赵鸿煊又给宋三郎画个大饼,传达他对三郎的看重之意。

君臣聊了不短的时间,赵鸿煊这才把目光落到景辰身上。

几年不见,少年长大了,亦长高了,生得罕有的俊美,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父亲身边,低垂着眼皮,长长的黑睫毛耷拉下,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乖巧模样。

赵鸿煊轻笑了一下,朝着景辰开口道:“辰哥儿,朕记得你幼时胆子大得很,还跑到朕跟前来告状,让朕替你做主,怎么如今长大些了,却不吭不响像个小鹌鹑了。

景辰站起来规规矩矩回话,“是小子年幼不懂事,叫陛下见笑了。”

赵鸿煊见他头也不敢抬,笑道:“朕又不是老虎,你不必太过拘束。”

宋景辰抬起头来,道:“是,陛下。”

赵鸿煊见他一板一眼,远没有小时候活泼有趣,不禁道:“朕还是觉得你幼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更有趣些。”

宋景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皇帝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若我真的胆大包天犯了你的忌讳,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赵鸿煊对宋景辰印象挺好的,有心逗他几句,对方却总是接不上话头,远没有幼时伶牙俐齿的机灵劲儿。

可真真是,灵气全都长到脸上去了,肚子里却没有多少货,若无才气加身可真对不住这般灵秀的长相了。

宋景辰可真是冤枉死了,是他爹、他娘、还有他哥让他在皇帝面前装木头的。

赵鸿煊道:“辰哥儿如今多少岁了,可有下场过?”

他说的下场自然是下场考科举。

宋三郎忙道:“过完年刚满十六,小子顽劣,收不住性子安下心来好好读书,是以还未曾下场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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