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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国公因忌讳风水之说将酒楼卖出, 酒楼卖出后又舍不下京城酒楼的红利,施家势大,便是光靠着亲信故交来酒楼吃用也亏不了本钱,遂将施楼对面酒楼买下。

施志平得了施国公吩咐要寻宋景辰的麻烦, 首当其冲, 他能想到的便是从上善楼下手。

一番谋划之后, 他令人收买了上善楼的主厨, 又令上善楼主厨煽动楼内众位厨子,说是宋景辰舍得花一千两银子买那泥瓦匠的一张破烂纸,却舍不得给他们这些做饭的厨子长一点工钱, 又暗示这些人对面恒祥居酒楼愿意双倍工钱挖他们过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善楼在萧家人手上之时, 行是萧家人的规矩;后面落到施家人手上自然要按施家人的行事做风来管理。

因此,酒楼交到宋景辰手上之时,酒楼中多是善钻营的阿谀奉承之辈,反是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做事之人, 在这里待不下去。

宋景辰眼下还没有功夫腾出手来整顿这帮人, 不成想这帮人倒先闹起事来。

选择的闹事时机不早不晚, 刚刚好,月底了, 今晌午才给这些人发了工钱。

除了楼里主厨这个内应,今日施志平还特意安排了不少自己人过来喝酒, 里应外合, 给宋景辰一个下马威风。

——好叫人知道全京城最好的厨子都被他们恒祥居挖走了,上善楼留不住人。

宋景辰才不急着去酒楼, 那些真正的食客谁会饿着肚子等,自然是领了赔偿寻别处用饭去。

现在留下来的要么是好看热闹之人, 要么是专门跑来闹事之人,

既然是专门跑来闹事之人,他这个正主不出场,那些人戏还怎么继续唱,等到天亮也得给爷老老实实等着。

上善楼里沸反盈天,宋景辰顾自悠闲惬意地品着一小瓤冰镇西瓜,沙瓤的,口感甜而绵密。

大夏朝的西瓜可不似现代的麒麟瓜个个沙甜,包熟不包甜,包甜不包沙。

因此开瓜就像开盲盒,想要赶上一个又甜又沙的得靠运气,宋景辰吩咐知夏给各房送去尝尝。

说起来这西瓜挺不容易,人家可是嗯。翻山越岭来的,是霍占山令人从西北运来京城,也只有大西北那般昼夜温差大的环境产出的瓜才更甜,出沙也高。

霍占山今非昔比了,带着山寨里的人跟着宋三郎学做生意,如今已经是边塞第一富商,不仅是边塞第一富商,人家还收编了边境三不管地带的十几个山头,妥妥的土皇帝一枚,威风得紧。

因他行事彪悍狠决,却又极讲江湖规矩,在江湖上极有名望,内陆人与外族人有了生意上的纠纷,或者是外族人与内陆人有生意上的纠纷都喜欢找他出面调解。

他手下兄弟数千之众,个个都是打起来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所盘踞的虎牢山更是易守难攻,地方官员不想招惹他,边境一些小部落亦不敢招惹,即便是势力最为强大的西戎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见面称一声“霍二爷”

实在是霍占山这货将光脚不怕穿鞋演绎到了极致,他自己非但无爹无娘无儿无女无妻妾,他甚至连九族都没有,灭九族的事儿别人不敢干,他抄家伙就上。

至于为什么自称二爷,这不是他打赌输给了宋景辰么,愿赌服输,认宋景辰做老大,他老二。

霍占山论杀人没得说,实际上却并非做生意的料,奈何宋三郎舍得给他砸钱又砸人,一手将其扶植起来。倘若真有大厦倾灭那一日,便是万军之中霍占山也能夺回儿子的一条命。

霍占山是宋三郎留给儿子的最后一道防线。

宋景辰晚上饭食用得少,吃完西瓜简单吃了杏子大小的一块松茸糕,盅口大的白萝卜丝羊肉馅小包子两个,末了又喝了一小碗鲜汤。

用罢饭食,宋景辰合衣躺下在榻上浅歇了小半个时辰,起来梳洗换衣,令人备了车,慢悠悠赶往上善楼。

今年才刚一入夏便酷热难当,闷在房里也是睡不着,洛京城里出来夜市消遣的人极多,听说上善楼门前免费唱大戏,请的还是京城第一名角,这等热闹谁不去看。

因此,等宋景辰的马车到达上善楼门前时,戏台上唱兴正酣畅,戏台下早已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些人边看戏边听乐子,有消息灵通人士在人群中积极散播小道消息——

“你道这上善楼门前为何要免费唱大戏,唱得还是《铡潘案》?”

“却是为何?”

“这你们就不懂里面的门道了吧?”

“阁下灵通,到底是何门道,快给说说?”

“我告诉你们吧,人家是故意唱给当朝施国丈听呢,这宋家同那施家对上了!”

平民老百姓哪里懂朝廷之事,好奇问道:“因何会对上?”

“还不是因为这上善楼的缘故,听说这施家将楼卖了之后见宋家把楼搞得风声水起又后悔妒忌了,便令人来酒楼寻衅滋事,听说今儿晚上楼里的厨子全体撂挑子,客人们不依不饶便是那施家人搞出来的。”

“这……”众人唏嘘。

“施家人不好惹,可人家上善楼的东家景辰公子也不是个受气的,且瞧着吧,一会儿那景辰公子来了,可有热闹瞧呢。”

……

众人不由翘首以待,等着景辰公子来,来了好看更大的热闹。

咱就说洛京城里第一权贵施国丈,遇上京城第一风云人物狂人宋景辰,到底鹿死谁手……呃,实在很令人期待。

“诸位老少爷们,劳烦让出条道来,咱们上善楼的东家景辰公子到了。”平瑞朝着人群大声吆喝。

真正的主角登场,四下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便是台上唱戏的也不由暂时停下,众人循着声音齐刷刷转头,目光火热地聚焦在宋景辰乘坐的马车上。

稍顷——

车厢轿帘掀开一半,年轻得不像话的上善楼少东家稳稳地坐在车中,一张脸半映在灯火下,半掩在阴影里,不待众人细看清楚,人已踩着踏板下车,明眸一闪与围观众人对上,嘴角微微翘起,朝众人一拱手道:

“在下正是上善楼的东家,需到楼里办事,还请诸位让出道路来,景辰多谢。”

众人只觉眼前的小公子玉树临风、彬彬有礼,直教人如沐春风,人家哪里狂了?哪里狂了?

简直一派胡言!

人家孩子做事是大胆了些,可做人明明礼数周到又谦逊恭谨,便是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都这般有礼数。

三观跟着五观走,在哪里都一样,众人不由自主向两侧避让,人群中空出一条道来。

轻风荡起衣角,一阵若有似无的清冽掠过,眨眼间宋景辰已步上上善楼的台阶,他转身朝着众人一抱拳,“天气炎热,咱们上善楼请诸位喝茶。”

末了他嘴角一翘,补充两字——“管够!”

刹那间众人发出一阵狂呼,“公子仁义!”

宋景辰笑了笑,又低头吩咐平瑞,叫人唱戏的也喝口茶歇一歇。

对面恒祥居三楼靠窗包间内,咔嚓一声巨响,施志平又摔烂一把椅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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