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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闻言,紧绷着下颌线,闭上了眼发抖深呼吸了一口气。

睁开眼时,眼底一片猩红,一时间腥甜涌上喉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陆司直看到谢衍忽然吐血,一惊,忙道:“谢衍你可不能倒下,谢夫人未必一定会在马车中。”

谢衍捂着绞痛的胸口,抬起猩红的眼眸,却又很理智地哑声分析:“马车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单马,阿毓既能抢走马车,必然会想到这点,她会弃马车而去。”

陆司直看着谢衍,小半年公事,第一次见到谢衍这般。

他还以为便是面临生死,谢衍都能是一副泰然处之,也永远是那副面瘫模样,除非是天塌了,才有可能有些许变化,而现在看来,对谢衍来说,无疑就是天塌了。

像是印证他的说法一般,坡下传来声音:“车中无人!”

谢衍蓦然转身,看向周围的环境,疾声道:“即刻往林中搜查!”

话落得一瞬间,从一旁的人手中拿了灯笼,快步走回马旁,上马就率先往林子而去。

他的人也紧跟其后。

陆司直也连忙安排分开搜救。

*

天明之时,雪停。

长安城门打开时,城门守卫和百姓一行衙差抬着一个木架,斗篷盖着一个人。

从头盖到脚,看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只知身形较为矮小。

而归来的每个人脸上都一副悲戚的模样,领头之一的俊美男子,脸色也急差,面色苍白,双眼泛红。

虽看似面无表情,但又像悲戚止麻木。

等到晌午,市井里头传出了消息,说那是担架上的人是大理寺谢衍谢评事的妻子。

提起谢衍,百姓并不陌生。

先是养母加害案,后又与谢家断绝关系。谢家夫人又与妖道勾结,还牵连了许多的达官贵胄,这大半年下来长安城内就没少过谢家话题,谢衍的名号更是不陌生。

是以说起谢衍,都知道是谁。

净能派人去打听,因谢衍在长安几乎无人不晓,消息很快就打听回来了。

“今日城门开时,陆司直和谢衍带着人回来,同时还抬了一个担架,上头盖着谢衍的斗篷,而斗篷底下是一具尸体,我去梨花巷查看过,谢家确实是挂起了白幡,明家人也去奔丧了。”

净能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摆盘推算了一卦,眉头皱得更紧了。

随之推了卦象,重新又卜了一卦。

反复推演了四次,都是两种不同的卦象。

另一人疑惑看向被道长推翻了几次的卦盘,问:“道长,可是这卦有什么问题?”

净能望着全然没有生机的死卦,微微摇头。

奇怪。

夫妻二人的命数都很奇怪。

先前他就发现了,以前他给谢衍算过,他是丧妻丧子的命格。可后来再算,确实儿孙满堂的命格。

就是现在算起他妻子,第一次是生卦,第二次又是死卦,反复推算,两卦生,两卦死。

看不透,猜不透。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净能把推演盘中玉石拨乱,问:“谢衍呢?”

那人应:“没见着人,从谢家出来的人,说他把自己关在了屋中,谁都不见。”

净能微微密眸,又重新摆盘,推演他与谢衍的命数。

他之所以回来,便是要解决他与谢衍相克的变数,谢衍命格不改,他命格难顺。

再次推演,却是什么都算不出来。

他回来前算过,怎么算都是同一个结果,谢衍是他的克星。

可现在,却是什么都算不出来了。

算不出来,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可能,算卦者不自算。

如同医者难自医,算卦也忌讳给自己算,这便是净能以前未曾给自己算过命的原因。

而另一个可能……

——代表着变数。

有可能是生路。

也有可能是思路。

沉默许久,问:“船准备得怎么样了?”

被问话的男人,水运商会副会长,他应:“船和路线还有人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航,只等道长与朝廷挑明。”

净能闻言,心有成算地笑了笑:“我今日会书信一封,你再把那些高官家眷所佩戴的饰物都带上一样,一同送回长安大理寺,看到信件和饰物,他们若是在意人质的生死,便知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