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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应声,然后退出了内殿。

德贵妃坐在座上,手心紧紧握着杯盏,面色冷凝。

心道可别坏事了才是呀。

*

苏蕴与婆母在慈元宫等着大皇府传回来的消息。

期间两个太医都在殿中,她看了眼那刘太医,脸色苍白,额头覆着细汗。屡屡用宽袖抹汗,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如此慌张的模样,生怕旁人看不出猫腻似的。

皇后也暼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了数,再而看向了外甥的妻子。

苏氏是端庄艳丽的一个女子,此前她并不看好她,一则出身,二则不了解。

虽然不怎么看好,可到底是自己妹妹和外甥同时看上的,那顾侯也没有什么意见,她若是摆起谱来阻碍这婚事,只怕落得个不好来,索性也就随了他们。

但今日苏氏却能把德贵妃的把柄送到了她这里来,是她从未想过的,这是个意外之喜。

看来,外甥的这个妻子也没有娶错。

今日的事,让皇后对苏蕴生出了几分满意。

时过一个多时辰,外出的宫女与太医回了宫,入了慈元宫。

宫女把进府前被拦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是太医回述。

太医道:“回禀皇后娘娘,大皇妃属实是有孕三个余月,脉象虽然孱弱,也有滑胎的迹象,但并未严重到危及母体的性命,且在精细调理之下,也是可坐稳身子的,还有一事,事态有些严重。”

话到最后,太医的脸色越发的严谨了起来。

皇后平静地问:“什么事。”

太医回道:“臣查看了先前刘太医开的药,里边有微量的五行草。听大皇妃所言,她服用了好些天,感觉有些不对,便把药渣给了傅太医查看。而傅太医说这里边有能致小产的五行草,再多服用两副药便会小产,傅太医也就给大皇妃开了安胎药,大皇妃便把安胎药替换了先前的药。”

听到这,皇后的目光扫向了双腿在颤颤发抖的刘太医,声音轻缓:“刘太医,这事你又该如何解释?脉象小了一个多月,又在大皇妃有身子之际开了能致小产的方子,是何居心?”

刘太医的双腿一时站不稳,“扑通”地一下就跪了下来:“臣、臣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被陈侧妃收买,才、才会加害大皇妃……”

苏蕴听闻刘太医的话,眉头紧蹙。

刘太医竟然不再狡辩,这么容易就把陈侧妃供了出来,可是想为德贵妃脱罪?

苏蕴想到这点,皇后自然也想到了,眉头也微微一蹙。

皇后语声渐冷:“陈侧妃收买了你?为了那么些银子,就值得你谋害皇族子嗣?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刘太医颤着声音道:“陈侧妃不仅给了臣五千两,还给了两处铺子,两处庄子,更是允了臣,等她成了正妃后,便会说服大皇子,让大皇子助臣坐上太医院之首的位置。”

刘太医这话,显然是早有了东窗事发之后的准备。恐怕那两处庄子和两处铺子也是存在的,源头因也是指向陈侧妃。

苏蕴算是想明白德贵妃为什么要把陈侧妃哄骗进来了 ,原来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条能后退的路。

即便她们都心知肚明大皇妃的事情与德贵妃有着确切的关系,但苦于没有证据。

刘太医供认不讳,指出了陈侧妃,而皇后也不能引导他指认德贵妃,不然有陷害的嫌疑。

皇后没有再继续质问,而是换来了内侍把刘太医押走:“把他押到大理寺暂时收押。”

刘太医腿脚麻软无力,几乎是被人拖着出去的。

待人拖出去后,皇后看向傅太医:“往后大皇妃那处,你多注意一些。”

傅太医应了声。

皇后再而吩咐刚刚回宫的近身宫女:“大皇妃身体不适,身边照顾的人有所懈怠,才会让人有机可乘加害,想必那大皇府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人,你便到大皇府去精心伺候大皇妃,待她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老宫女应了声“是。”

苏蕴看了眼老宫女,思索了几息,明白了皇后的用意,一则是去帮皇妃,二则是名正言顺地在大皇子府安排自己的人。

皇后吩咐后,又让人立即去大皇子府,抓拿陈侧妃。

待全安排后,人都退了出去,顾夫人才言:“这事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只怕那陈侧妃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皇后轻嗤道:“替罪羊又如何?先有定淮王世子的事情,现在又有极为宠爱的侧妃谋害正妃与其子嗣,这事落在陛下那处,那大皇子就是个被女色所蒙蔽的废物罢了,他还想翻身?”皇后冷嗤一声:“只怕无望了。”

苏蕴闻言,眼底浮现了一抹浅浅的亮色,但下一瞬又恢复了如常。

皇后说罢,看向苏蕴:“阿蕴,陛下说了,定淮王的事情,是大皇子做得不对,连累了你,他日会补偿你的。”

比起先前苏蕴数次进宫,这回皇后的语气好了许多。

苏蕴微一欠身,诚恳地道:“臣妇嫁得了好夫君,这已是最好的补偿了,不需再另做补偿了。”

这话有一半是违心的,一半是真心。

所谓违心,她第一回嫁给顾时行,那是白白受了几年的罪。而后这第二回才是享福,这也算是一半真心了。

苏蕴的话,皇后爱听,顾夫人更是爱听,方才严肃的脸上也因儿媳的话而露出了笑意。

在宫中待了近两个时辰,皇后也就先让他们回去了,后边的事情等处理好了会与他们说的。

临走前,苏蕴还是与皇后说了声,道她虽与大皇妃相识的时日不长,但也很是聊得来,所以心里担心,想在这段时日多去探望几回。

皇后安排了人在大皇妃那处,是想盯着大皇子府的动向。现在听到苏蕴所言,不免心想没准苏氏还能从那大皇妃口中探出什么消息,便也允了。

从宫中出来,顾夫人语重心长地与苏蕴道:“那大皇妃也是个可怜人,下回过去的探望时候,多送些补品过去,虽然不一定缺,但也算是个心意了。”

苏蕴应声会按照母亲所言去做的。

一路上,苏蕴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待回到了清澜苑,关上了房门,唇边的嘴角才微微勾了起来。

心情很好。

顾时行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很好,便问她:“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了?”

苏蕴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道:“今日大皇妃送信来向我求助了。”

苏蕴把今日的事与他说了,话到最后苏蕴也不掩饰:“看到他不好,我心里就觉得畅快。”

顾时行望着苏蕴脸上毫不掩饰地喜悦,眸光渐渐柔和,便是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知她的心结是什么,看到她逐渐走出那件事情带来的阴霾,心里也宽慰不少。

话到最后,苏蕴脸上的喜悦才缓缓地淡了下来,真诚地道:“我分得很清楚,害我的人是那李嵇,而非是大皇妃,所以我还是盼着大皇妃能好好的生下孩子,过好下半辈子。”

顾时行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才缓声道:“普安寺的老方丈常常道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作恶的人自然有恶报,而大皇妃祖上三代皆是清流之士,也算是善流之家,会有好报的。”

苏蕴知他在劝慰自己放宽心,她也不执拗在这一事上,浅浅一笑,道:“待明日去给我娘过了生辰后,后日我再去探望大皇妃,让她放宽心的养好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