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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风雪中走过,身体已经恢复了三成的骁王,脚步也越发的稳而快,伴随身后撑伞的下人几乎跟不上他的脚程。

行至前边正厅,才到门外就听到了温软的笑声,还有一道温润的男声:“确实是许久未见。”

温软:“我着实想不到竟然会在稷州再见到傅家哥哥。”

刚到就听到了那声带着笑意的傅家哥哥,不知怎的,骁王脸色蓦地一黑。随之朝着门前的下人示意敲门。

下人会意,忙敲了敲门,道:“王妃,殿下来了。”

听到骁王来了,温软愣了愣,从位上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门开了,一袭白衣锦袍,黑色斗篷的骁王从屋外走了进来。

黑色斗篷上沾了雪花,黑白相衬,格外的显眼,见他身上的风霜,温软忙走了过去,拂去他身上的雪花,道:“殿下别着凉了。”

骁王早在进来的那一瞬间就转变了表情,故而对着温软露出温和的笑意:“无碍,不过是点风雪罢了。”

因有旁人在,温软才没有说——已经下了一个月的风雪,不能算是一点风雪了。

想起旁人,温软忙转身看向屋中那白衣男子。

俊逸清颜温润如山涧清泉,气度温雅,白衣宽袖锦袍穿在他的身上,用九重天上谪仙来形如也不为过。

“这位是户部侍郎傅大人次子,傅瑾玉。”

白衣而立的傅瑾玉上前一步,向骁王拱手做辑:“下官翰林院编修傅瑾玉见过骁王殿下。”

方长霆听到傅瑾玉名字之时,有一息的诧异,随后笑道:“原来是那位十六岁便闻名金都的少年状元瑾玉公子,传闻傅大人年少时学识便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乃为大启第一才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傅瑾玉淡淡的道:“不敢当,是坊间过大虚赞了。”

方长霆笑了笑,客气的道:“都别站着,都坐。”

走到主位上,温软伴在骁王的身侧坐了下来。

方长霆看了眼温软,目光复而落在傅瑾玉的身上,颇感兴趣的道:“本王着实好奇,闻名金都的瑾玉公子是如何识得王妃的?”

傅瑾玉淡淡的一笑:“家父与文德伯是好友,且母亲和文德伯爵府先大夫人是闺中密友,下官年幼时到过伯爵府,便认识了王妃。”

骁王袖中双手紧紧握了起来,心思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如此光风霁月的男子,还是青梅竹马,未嫁做人妇前,温软可曾有过念想?

他往常只想着防微杜渐,防范出现在温软身遭的野男人,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若是她心中早已有人,那他欲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便难上加难。

对象何况还是傅瑾玉。

上辈子骁王也是知道傅瑾玉的,傅瑾玉在景王登基之后,便辞了官,旁人都不知去向,销声匿迹一般。

“不知傅大人这次来稷州所谓何事?”

“因公务外出,此次回金都复命,路经稷州,听说王妃身在稷州,又逢王妃生辰,就顺道来拜访了。”

“生辰?”方长霆转而看向温软。

温软笑了笑:“傅大人不说,妾身还忘了。”

方长霆垂眸沉吟一息,复而看向傅瑾玉,意味深长的道:“看来二人感情颇深。”

傅瑾玉眸光微微一动,似乎听出了些什么,随后道:“下官原本有一位幼妹,只是自小夭折,便把对胞妹之情放在了王妃的身上。”

呵,还亲妹之情,骗谁呢!

骁王面上带着浅笑,但心中根本不信,偏身旁的温软还应道:“傅大人确实自小待我如亲妹。”

“如此,还当真的要好好的款待傅大人了。”

傅瑾玉忙摇了摇头:“谢过殿下好意,只是赶着回京复命,这次来送了生辰礼之后,休整一日,明日便回去了。”

“如此,那便不阻碍傅大人了,待下次回金都之时,再复宴傅大人。”

“下官先谢过殿下。”

温软坐在一旁,感觉到自己似乎什么话都插不上去,且明明气氛倒是融洽,可就是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傅瑾玉也没有待多久,说是还未寻好地方安顿,便先走一步了,走前还把生辰礼留了下来。

不贵重,也不华丽,朴实得不行,是几本游记,说是在临安时带回来的。

送走傅瑾玉,骁王脸上的笑意明显的淡了一分。

站在回廊上,瞥了眼温软手中的那几本游记,问道:“既然有客来,为何不提前通知本王?”

温软偏好看游记,此事方长霆并不知道。

听到骁王的话便回道:“妾身事先也不知,刚刚听说的时候,妾身也是惊讶。”

“那为何不等本王再来一起见客?”

听到这里,温软似乎听出了些什么,抬眸看向骁王,见他脸上表情淡淡的,没了方才的笑意,温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试探:“殿下……是生气了?”

方长霆平静的丢下两个字:“没有”

随后转身,复而道:“回去了。”

温软缩了缩脖子,还说没有生气呢,脸色都沉了下来。

回院子的一路上,夫妻二人都没有说话。

温软也想了一路,想着骁王为什么会不高兴,思来想去,觉得是因为傅瑾玉。

回到了房中,趁着骁王转身脱下斗篷的间隙,朝着房中伺候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退出去。

人都退了出去,门也关上后,温软走到骁王的身旁,接过他刚脱下来的斗篷,抖了抖风雪,随之拿到了炭火旁的架子上烘着,而后也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抖了抖,放到了一旁。

回到骁王的面前,替他宽衣,问道:“殿下可是要休息?”

方长霆脸色略沉的点了点头。

“那妾身再陪殿下睡一会吧。”说着,替他宽了外衣,自己也转身去宽了衣服,然后上了床,入了被窝.

看向还站在床边上的骁王,疑惑地问:“殿下不是说要休息,怎还不上来?”

骁王:……

她挥退了下人,就是为了再睡一会?!

她那张嘴,甜言蜜语明明张口就来,既然都已经看出他的不悦,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难不成他这段时日来做的努力都是无用功,这女人的心当真依旧未动分毫?

堵着一口气的躺上了床,背对着温软,目光看到那架子上的白袍,再想到了那傅瑾玉也是一袭白袍,脸色登时黑了。

难怪她偏爱白色!

想到此,气闷至极。

就在此时,背后一具温软的身躯贝占了上来,腰I身被搂I住。

“不是要睡,你这是做什么?”说着,气闷的骁王伸手欲要把温软的手掰开。

谁知温软扌包得越发的紧。

“妾身平时入睡的时候都是要抱着殿下的。”

这话不假。

骁王索性松开了手,让她抱着。才闭上眼睛,就听到身后的人说,“方才是妾身听说有故人来寻,喜出望外,便没有让人告知殿下,是妾身错了。”

傅瑾玉与温软而言,亲如兄长,上辈子和加上这辈子,有近三年长的时间都未曾有过他的一丝消息,而后有消息的时候,却是说当年他辞官之后遇上了马贼,被马贼杀了后被抛尸山野。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温软几乎是崩溃的。重来一世,听到这亲如兄长的傅瑾玉来寻自己,自然是高兴的,一高兴便也就忘了顾及到骁王。

她和傅瑾言也无血缘关系,即便说是亲如兄妹,但不知旁人怎么想,骁王会误会也是合理的。

这么一想,她瞬间明白了刚刚在正厅之中感觉到那股不对劲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了。

骁王没理由不生气。

而生气的男人应当要哄。

“王妃没有错。”

语气淡淡的一句话飘入耳中 ,温软自然不可能把他的话当真。

半起身子,把脸贴在了他的肩膀上,柔柔的道:“虽然那文德伯爵府的人才是与妾身有血缘关系的人。但比起他们,妾身却只在傅家兄长的身上才有种亲人的感觉。”

骁王冷哼了一声,并不语。

温软叹了一声气,继续道:“六岁那年妾身母亲去世,旁人和父亲只知道可怜我那三岁的弟弟,而忽略了妾身,妾身面上虽然懂事,但那时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心中又气又伤心,在母亲下葬那日我便躲藏了起来,看看他们何时才能发现我。”

听到这里,方长霆忽然有些恍然,当年母妃离世的时候,他也曾这么做过,一时间倒有些感同身受,眼底的寒意敛了敛,遂转过身来。

温软顺势入怀,枕在他的胸I膛之中。

“然后呢?他们多久才发现你不见了?”嗓音也多了一丝柔和。

温软继续说道:“许是那会忙吧,妾身躲到了晚上都没有人来寻,夜里寒冷可怕,惊惶无措之时,发现妾身不见的,不是至亲之人,而是那从妾身出生起就认识的傅家兄长,他有一个和我同岁的妹妹,四岁时夭折了,所以便一直把对傅家妹妹的疼爱转到了妾身的身上,那日如兄长一般的陪着妾身在废弃的小屋中待了一整晚。”

那时温软只是个六岁的女娃,而傅瑾玉十五岁,已是志学之年,也还没有男女之防一说,更不可能产生什么男女之情。

听到这,方长霆非常明白,她是在和他解释清楚自己和傅瑾玉的关系,半晌后,才问道:“你对那傅瑾玉,真的只是兄妹之情?”

温软非常认真且严肃的道:“自然,妾身是殿下的妻子,怎么可能对殿下之外的男子产生那种不I伦且大逆不道的感情!”

“当真?”

“殿下若是再怀疑妾身,那妾身可真要生气了!”本着这些天下来的相处,骁王对她的态度温和,夫妻间渐渐有了些情分,万万不能因误会而把这些情分给消没了,所以她才着急的把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

听她这么说,骁王早已经信了一半,心情畅快了不少,随即露出了一抹笑意,把人拥入怀中。

“到底是本王心眼小了,误会了你。”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便可。”温软在他的怀中蹭了蹭,算是撒了娇。

说了这些话后,夫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暗中松了一口气。

原本两人都没有小睡的心思,但心情宽松了,两人躺着躺着还真的睡了过去。

***

两人睡了许久。因两人从正厅回来时的气氛不对,所以期间下人也不敢来喊二人起来吃午膳。

直到下午末时才醒过来。

起身穿衣用膳之时,方长霆径自从衣柜中拿出了被压在最底层的那黑色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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