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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遂人愿,他听到门外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房门被依次敲响,由远及近。

“有人在吗?”

若无人应答,那人便推门而入,不多时,再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姚文衷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不出去,那东西就来找他!

怎么办?它越来越近了!

偌大空旷庭院,拾明小师父轻轻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响起,越来越近。听在姚文衷耳朵里和地府中传来的魔音也没有区别了!

慌乱之下,他原地一滚,滚进了床底。

床底下有些积灰,身下是冰凉地板,上面是散发出酸木头味的床板,狭窄又冰冷,床裙垂下来遮住,只有一点点缝隙透进光来。

“有人在吗?”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拾明已经来了。

姚文衷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侧着眼睛从床裙里的缝隙往外看。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饿的,他感觉自己手脚有点无力,刚才滚进来也有些费劲。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平躺在床底,头撇向一边盯着床裙边留开的一点点缝隙。

门被打开了。

姜遗光提着扫帚进屋,先搭了个凳子放在门边,防止门突然被关死跑不出去,才扫视一眼屋里。

没有人,什么动静也没有。

手里扫帚在地面轻扫,很快来到床边。

姚文衷从缝隙里,看到一双穿着僧鞋的脚,慢慢走来。

它在扫地。

它就是来扫地的吗?它发现我看到它了吗?

他心跳得更慌乱,生怕下一刻那床裙就被掀开,拾明那张恐怖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露出狰狞诡笑。

他害怕了。

姜遗光扫到了床边,双目微微一眯。

床边地面上的灰有点不一样。

这张床的床上被褥有些乱,床柱边还扔了一根男人腰带。

他握紧扫帚,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似的镇定地继续扫地。

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应该就在床底下。

该不该掀开来看看?

他已经冒险走进了这间屋子,如果贸然掀开,会不会出事?

姜遗光沿着床轻扫地面,绕开了。

转身的那一刻,姜遗光握着扫帚的手一紧。

桌上摆了四盏灯。

他刚才进来时明明白白看见只有三盏!为什么突然多出一盏?他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没有人进来。

是怎么多出来的,他一无所知!

姜遗光若无其事地又随便扫了扫地,扫帚试探地往床裙里扫了点,沙沙扫地声中,他听到了底下骤然间紧促的呼吸声。

床底下的可能是个人,只是他不确定是谁,会不会就是住在这间房的姚公子。

如果是入镜人,恐怕是觉得他不对劲才躲起来窥视吧?自己刚才应该没有露什么马脚?不……也不算,他刚才在水渠边找灯,被床底下的入镜人看见了,他们一定会怀疑自己。

……要不要杀了他呢?

又瞥一眼桌上的四盏灯,姜遗光匆匆离开,关上了房门。

他一路“扫地”,来到僧房院落大门口,时不时侧头往里看。不管房间里出来的是谁,是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都能看见。

太阳西斜后,天黑得就很快。

姜遗光立在树下,静静往里看,可那间房毫无动静,大门依旧紧闭。

召集做晚课的鱼梆声在山寺上空回荡。他该走了。

姜遗光既想留下,又不能违背,左右为难一会儿,还是提着扫帚离开,把扫帚一放就赶往大殿。正巧离去路上碰见了其他入镜人,一共五个,都往观音殿去。

只有那位姓姚的公子不在。

姜遗光一瞬间就明白床底下那个人是谁了,想了想,他快走几步上去,行礼后告诉那五个人,自己在扫僧房时偶然看见姚公子,他似乎不太好。

说了这句话后姜遗光就告辞了,他想知道这五个人会怎么做。

很有可能会一部分人去观音殿做晚课,另一部分回去看看。因为寺里并没有强硬规定香客们必须做晚课。

他很想知道,在自己房里发现四盏灯,和在别人房里发现他人房中的四盏灯会不会有所不同。

姜遗光和他们擦身而过,低眉垂眼。

没看错的话,这几个人都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