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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只有聂欢还拥有完好的三枚棋了。

聂欢显然对姜遗光很感激,不断承诺,只要她出去就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云云。

唯一可惜就是姜遗光没有把剩下两个木偶派出来,他一直只用着第一个木偶,如今,这小小的木偶一样的棋已经快到了棋盘边。

聂欢也很紧张,她刚才和许庭深商量的事正和这有关。

起初她以为木偶就像人的灵魂的寄托,可木偶死去后,伤势却直接出现在他们身体上。说明木偶本身和他们的肉身有联系。

一枚棋子损失,会让人受一部分伤。

那一枚棋子离开呢?

一轮就只能操纵一枚棋子,就算三枚棋子同时来到棋盘边,那也得有个先后顺序不是?

她不会只有一部分离开吧?比如离开了一半的身子什么的?到时岂不也是死?

最好的结果是三枚棋子相继离开后,她也能离开这盘棋局。可谁知道鬼怪是怎么打算的呢?万一真有这么奇怪呢?

聂欢想的有些头疼,转眼就见孟惜慈拿起了骰盅。

他生得悲天悯人,即便拿着赌具也好像是坐在寺庙里敲木鱼。

许庭深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尤其是刚才聂欢说了自己的担忧后。

孟惜慈这厮……莫不是想拿他来试验?

许庭深就对孟惜慈说:“孟先生,我听闻您先前也是位出家人,即便入镜也少作恶。今天不会偏要和我过不去吧?”

孟惜慈依旧一脸温良,就差对他双手合十了:“许公子多虑了,在下并不是存心和您过不去。”

他笑了笑,指指聂欢,“聂姑娘刚才和你商量的,在下也听见了。在下也想知道,失去两枚木偶又会如何。”

许庭深无奈地笑:“孟先生高义,为什么不自己试试?这回就不能让我再歇歇?”

说着他盯向明孤雁。

明孤雁不接话,一声不吭。

他又看姜遗光,姜遗光同样没开口,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姜遗光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三枚木偶棋……

三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他想起了一个传闻。

传说人身上有三盏灯,额头一盏,双肩一盏,三盏灯护着人百邪不侵。所以走夜路时,如果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名字不要回头,因为鬼会趁机吹掉肩膀上的灯,这样它们就能害人了。

如果三盏灯都被吹灭,意味着人的魂魄也会被勾走。

这里的三只木偶,是否和三盏灯类似?

去掉两个,就会看见不一样的东西?或者更容易被鬼怪侵蚀?

为何要设计三只木偶?一只木偶也可以下棋,总不见得是鬼怪仁慈要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

绝大多数时候恶鬼都会残忍地戏弄人,让人活久些只是为了折磨。

还是说不过去,这痛苦过于短暂了。每个人只感受片刻的痛苦,马上就能缓过来。比起折磨,更像是警告。

他开始环视四周,一切都没有变化。

腿仍旧被禁锢着,无法起身,动弹不得。

尝试看底下,原来还能弯腰看桌底,现在连腰都弯不下去了。

姜遗光又尝试掐了一把,疼痛微弱,在自己身上摸索过,发觉从腰往下知觉渐弱。

孟惜慈已经走出了那步棋,许庭深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勒死了。

姜遗光看一眼许庭深,便问其他人是否能弯下腰去。孟惜慈尝试着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了。

明孤雁试了试:“我也不行。”腰以下就像被绑住了一样。她抽出根针扎进腿,只有一点微弱的痛。

许庭深近乎昏迷,几人看向聂欢。

聂欢试了一下,微微不安道:“我没什么问题。”

她思索片刻,慢慢弯下腰去,小心地,一点点掀起桌帘。

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就好像帘子下的东西是她不能面对的,一旦看见……就会发生非常糟糕她无法承受的事情。

——那是她长期从生死关头闯出养的直觉。

真的,要看吗?

再拖延下去没什么好结果,刻漏滴得越来越快,许庭深不出意料会被孟惜慈送上死路,还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想到这儿聂欢就心一横,一把掀起了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

姜遗光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红色木偶少了一个。

棋盘上一个,棋盘下两个,可现在棋盘外的两个红色木偶突兀地变成了一个。他立刻扭头看着聂欢,对方猛地从桌下直起身,满脸惊恐。

“刚才我……”她脸色煞白,正要说什么,张张口,却说不出来。

“你看见什么了?”

“桌下有什么?”

“我……”聂欢惊魂未定,额头上满是冷汗,不像作假,她神色惊惶地想了半晌,惶急道,“我忘了!”

“忘了?!”几人惊诧。

聂欢是真的忘了。她连想都不敢想,一回想,心中就会生出莫大的心悸,好像会把她整个人都吞进去。

她早就学会不在害怕时喊出声,连颤抖都忍住,但仍不能避免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跳出嗓子眼。

她确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警告她。

再得知她的棋子突然少了一枚,更笃定桌下有古怪。

他们一开始都认为桌子禁锢着不让他们离开,只是为了走完这局双陆棋。可这么一看,这张桌子本身就是有古怪的。

桌下……到底有什么?

聂欢不想再看,就算她愿意也做不到。现在她和其他人一样,桌面卡着腰,腰以下被牢牢固定住,根本弯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