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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吧。笨蛋。

音乐变换,聚光灯和镭射灯四处乱扫,dj 再一次欢呼了起来。

隔着几米开外的俞又扬和秋恣宁看着陈撰将盛以晴公主抱起,走了两步,又返回到卡座上,将喝醉的盛以晴放下。

“这是在干嘛?”秋恣宁没懂。

“调整战术。”俞又扬解释,“你看公主抱这个姿势吧,虽然唯美,但实在占地面积太大了,这会儿人太多,他这么抱她硬挤出去,跟抡个武器似的,估计得将她的脑袋磨成秃子。”

“……考虑真多。”

果然,只见陈撰将公主抱改成了背起,换了个姿势重新出发。扛着盛以晴的背影融入人群里,醉醺醺的盛以晴此刻宛若一袋沉甸甸的米,傻乎乎的。秋恣宁这么瞧着,却忽然有些羡慕起她来,婚姻也不是一无是处吧?秋恣宁想,至少它让法律指派了一个随时扛着你回家的人。

原本的卡座已经空空荡荡,两个人蹦累,干脆坐回去,俞又扬偏了头看秋恣宁:“你呢?要不要我也把你送回家?”

秋恣宁嫌弃,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还有朋友呢。孤家寡人的,一般玩通宵。”

俞又扬哟了声,“那干脆一起呗。”

凭心而论,秋恣宁美则美矣,可这性格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好在够辣,说话也有意思,加上放得开,没必要交往,只是一度春宵未尝不可。

猎艳的次数太多,俞又扬驾轻就熟,嘴上暗示,手虚虚揽着她的肩膀,试探起来。秋恣宁没躲,只是抱着手机说:

“好啊。不过和老男人蹦迪没意思,我再摇个男大学生来。”

“男朋友?”俞又扬凑过来。

“有人配得上我?”秋恣宁扬眉毛。

“哟,知己啊。”俞总伸手示好,却被一把拍开,秋恣宁抬了眼帘懒洋洋看他:“还是把话说开吧,咱俩一路人,今晚满场子都是猎物,你祸害别人去。”

两个猎手在一起,只能自相残杀。

俞又扬顿了半秒,随即扯了嘴角,往沙发上一靠,“好啊。那我们交流交流。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们品味一样。”

“女的?!”俞又扬满脸不可思议,看着没那么姬啊。

“不,年轻、好看皮囊的、笨一点的、恋爱脑的、好掌控的。”秋恣宁瞥了俞又扬一眼,也跟着靠在沙发上,将下巴颌抵在胳膊上,注视着他,迸出金句:“女性只是一种身份。”

“果然啊,还是流行弟弟了。”俞又扬学着她的姿势,回看她,语气受伤:“我们成熟男人这么失败么?”

“这和年龄没有关系。我来教教你,无论性还是爱,都是权力关系。我和你这种人一样,想要的爱情是霸占、是独裁、是对方无条件的献祭。那也就注定了,我们都喜欢弱者。懂了伐?”

俞又扬愣在那里,片刻才说,“你……倒是直白。”

秋恣宁得意,继续给他上课:“我来考考你,渣女和渣男的差别在于什么?”

“这……”俞又扬懵了,似被人抢了台词。

秋恣宁邪魅一笑说出答案:“我们渣女,真的不像你们那么爱装。”

俞又扬摸了摸下巴,“我以为,我在男人里,算是够坦白的了。”

“我很懂你,对不对?”秋恣宁抚额叹气,伸手揉了揉俞又扬的头发,两眼弯弯,“你刚刚这个蠢样子,有点接近我喜欢的类型了。小傻瓜。”

“你可真不像个女人。”俞总无奈。

秋恣宁起身,一瓶瓶晃了晃茶几上的酒,又一瓶瓶将残余的酒喝光了,收完尾,这才瞥了俞又扬一眼,轻描淡写,“是这样的。毕竟我比你挣得多。”

“……哈?!”

“在商业社会里,收入足够高的女人,确实比你更有资格做一个男人。”

这么说完,她拎起沙发上的保温杯,抬手对俞总说道,“走了哦。”

这个点的三里屯不好停车。加上喝了酒,只能找代驾。

陈撰的车停在机电院附近,步行到的 ot,夜半的工体街道不比白天冷清,来来往往都是夜行动物。他背着盛以晴一路走,倒引来不少目光追随,好几个男人的眼神不避讳在他身上打量,目光相接,抛出一个:“我懂你”的眼色。陈撰知道他们误会,也不理会,周遭随着脚步冷清下来,再往前走就是 nugget 了——这个地方,有些熟悉。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在垃圾桶上驾着电脑加班,他给她递了充电宝,一晚上左顾右盼,就盘算着认识她。再然后她扭伤了脚,他背着她,就走在这条道路上。

三年后的月光依然如糖洒在脚下。背上的人似乎醒来了,带着酒味的呼吸从脖子后热气腾腾喷来,她唔了一声,问:“你谁啊?”

一边问,一边蹬腿轻轻踢他。

陈撰紧了紧托着她腿的手,声音倒是冷,只应一声:“我。”

好在盛以晴认出来,又唔了一声,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明知故问:“你谁呀?”

“卑微舔狗。”

他淡淡答。

盛以晴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昏昏沉沉,嘟囔:“我们回家么?”

“回你家。”他纠正。

对哦。他们没有家。

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们更奇葩的夫妻了吧?同心却分居,有着最亲密的称呼,却把彼此的一切都分割地清清楚楚。

路上的灯很亮,莹白色的,陈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雪里。

过了会儿,盛以晴没头没脑开口:“8 月了呢。”

“嗯。时间过得好快。”他答。

两年的时间稍纵即逝,明明是一起制定的规则,然而两年相处下来,不舍得的人,却变成了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味道。

爱情是奇怪的东西,激素影响理智与判断,一旦分泌,就让你成为它的傀儡,恨不得抛弃全世界,只为了与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捆绑彼此,永不分离。

多么,愚蠢。

“我还是,挺喜欢你的。”盛以晴伸手,捏了捏陈撰的脸,承认。

“嗯?”脚步慢了慢。他低头看地面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奇形怪状的,却觉得可爱。

“但是……我想谈恋爱了。”盛以晴继续说。

陈撰哧一声笑了出来,偏过头,声音很温柔,“我们之前不就是——喂,你先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在……”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街道。

“但不是和你恋爱。”他的话语被盛以晴打断。

他猛地一顿,空气安静了许久,过了半晌,陈撰才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语气应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离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