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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钰愕然。

他自问没有半点薄待过她,哪怕是在她禁足期间,他都特意吩咐了下人,一应份例衣食皆比照之前的给她,不得短了她的吃喝,所以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

底下人见势不好,立马转身离开,把这片地方留给这对儿年轻的夫妻。

沈椿表情明显更加惊恐:“我,我不是故意说谎骗你的,我之前在长水村的时候,陈元轶非要让我当她的小老婆,我不干,他就串通县令和里长说我偷窃,县令绑着我去了陈府,我在柴房里被关了好几天,后来他终于忍不住过来找我,我反抗的时候衣服裤子被扯破,又不慎打翻了烛台,火苗燎在布料上着了火,陈宅整个被烧,我趁乱跑了,我没有当过他的妾室,他也没有碰过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我的指印,前几天在陈府的时候,他把纳妾文书拿出来威胁我。”

“我想的是死不承认和他认识,这样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但我真的没有做对谢家不利的事儿。”

她的语速又急又快,好像晚一瞬就会被他下令勒死,说完一长串之后,被呛得重重咳嗽了几声。

她又连忙捂住嘴巴,明显谨慎地看向他:“你会杀我吗?”

前因后果合情合理,就算那天沈椿没有骗他,但她解释不出纳妾文书上怎么会有她的指纹,谢钰大概还是会将她禁足。

如果是谢钰换成她,大概也会是这个做法,大不了日后再徐徐谋划怎么除去此人。

谢钰原本想不通的地方在此刻彻底圆上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觉得释然。

他抿了抿唇,心里罕见的生出一丝恼意:“既然你没做错事儿,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杀你?”

他并非残暴不仁之辈,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怕他怕到想要逃跑?

沈椿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好像不是要杀自己的意思,语速放缓了点,手指还是紧紧攥着衣裳下摆,神色局促:“我听其他人说有钱有权的人家都是这么处理的,先关起来等风头过去,然后对外说是暴病病死的,他们说不想给我陪葬,就开始商量着怎么勒死我...”

谢钰略一转念,猜出这里的‘他们’是她陪嫁带来的那些下人。

“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他打断她的话,面色极冷:“奴大欺主,你为何不告知我?”

沈椿被他凶德神色又开始不安,她呆呆地道:“我让人传话给你,你说了不见...”

她垂下脑袋,垂头丧气:“我没办法呀,我昨晚上又听到他们商量怎么杀了我向你请功...我本来也不想偷跑的。”

她当然知道偷跑会罪加一等,还会显得自己像畏罪潜逃,可她总要活命啊。

谢钰面色滞住。

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他当时以为她是想要求情。

他很难想象,她是怎样惶惶不安地度过这几天的,又是在怎样的无望中做出逃离的决定。

也许再晚上几天,沈椿可能只有一具尸首了。

周氏对他说的那些事儿,他初时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她被禁足的处境只会比周氏描述得更加恶劣。

虽然谢钰说了不会杀她,但沈椿在他的沉默中再次变得拘谨,她咬了咬牙,双腿一弯,歪歪扭扭地想要向谢钰行蹲身礼。

“对不起,”为了避免再被惩罚,她再次道歉并且解释:“我是没办法才偷跑出来的。”

她刚才蜷缩得太久,双腿发麻,一弯曲就忍不住半跪下来,膝盖不留神磕在蝙蝠纹的石砖上,疼的她嘶了声。

谢钰看向她,这才发现她虽然看起来高挑,其实脊背非常单薄,看着比刚大婚那会儿更削瘦了。

没等她整个人踉跄倒地,他忽的伸手,将她整个人扶了起来,她被他撑着,挺直了腰背。

他低声道:“你不必向我道歉。”

他眼底的情绪过于复杂,仍一字一字地道:“只要你还愿意,从今日起,你依旧是谢国公府的夫人,谢家未来的宗妇,往后余生,我会护你敬你,尊你重你,直至你我寿终。”

沈椿有些迷惑地看向他,随着他的话慢慢出口,她不由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