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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先射击了皮卡的车窗,然而他们知道今晚要闯宥城北区,早就做了万全准备,所有的车窗内部都再次加固过,用的是民宿那里拆下来的铁皮和铁栏杆。

他们走运,对方第一抢打中的是铁皮,无人受伤,还让他们发现了狙击手的存在,最后那点路,他们加速狂飙。

狙击手持续攻击,击碎了皮卡车后面的窗玻璃,还打爆了越野车的一个轮胎。不过那时他们已经转过了弯道,借着建筑的遮挡,离开了狙击范围。

“越野车有一个轮胎爆了吗?”舒馥突然开口。

“嗯,爆了,差点翻车!还好陈外婆车技好,居然一个漂移就这样稳稳拐过弯道,不至于连车带人翻进河里!”许杰褚当时就坐在车上,提到这事还很后怕。

舒馥:……

所以她下次想拿车出来用的时候还得先换轮胎啊……

陈法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我会。”

卢政看了一眼陈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经过这次,她有一些地方不一样,尤其是她和舒馥之间的某种气氛,变得更为紧密。

几人又累伤口又痛,简单聊几句后都决定先去和其他人汇合。

卢政示意了一下绿化地后面的方向,表示那后面原本是一个小型的水岸商业街,他们已经查看过了,现在那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在沿街的拐角处找了一家餐厅。

餐厅是一家披萨店,有外楼梯,可以直接上楼,现在其他人都在餐厅二楼,主要因为辫子头和大块头两人受伤较重,正在那里处理包扎。

舒馥四人立刻跟着他们,越过茂密的草丛,朝后面的商业街走去。

草丛下面全是烂泥地,脚踩进去有种软绵绵的恶心感,还会发出黏腻的噗叽声,舒馥和陈法走在最后,没走几步,陈法却突然停步回头,看着身后黑漆漆的河面。

舒馥觉察到她警惕的表情,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

“希望只是我的错觉。” 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宥城外的河道下游是断崖水瀑,逆向的水路根本不通,如果这都能蔓延到这里,那她也无话可说。陈法握了握舒馥的手,“走吧,小心着点。”

舒馥大概知道了她让她小心的是什么,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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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原本是一家披萨店,大概是主打亲子生意的,店内的装饰和桌椅颜色都很鲜艳,而且奇形怪状,充满童趣。

二楼的落地玻璃碎了大半,其他人此刻都避在没碎的那一头,清理了地上的杂物垃圾,铺开防水垫,取出露营灯调亮,安置伤员。

卢政这边的队伍里,辫子头和光头两个对处理伤势更有经验,但现在一个倒下了,另一个人都没了。辫子头的腹部被碎铁片插中,伤势严重,流了很多血,衣服剪开后,几个人面对血肉模糊的伤口都有些无从下手。

好在陈跃贞情绪稳定,手也很稳,接手了之后的伤口处理。

舒馥他们到的时候,陈跃贞已经用针线替辫子头缝完了伤口。

针线包是从这家亲子餐厅里找到的,这类餐厅要应对亲子家庭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针线包也是必需品之一。像食水药品之类的物资容易被人带走,但针线包大部分人都会忽略。

其实针线包很有用,特殊情况下,稍稍消毒就能救人一命。

因为没有麻药,缝合的过程辫子头是硬抗下来的。岳东那里几个队友帮着按住他的手脚,卢策则在一旁给陈跃贞打下手,他虽然年纪小,也没什么经验,但他真的很冷静,比很多成年人都冷静,也不怕血,陈跃贞需要什么,他就递给她什么,吩咐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拔铁皮、清洗消毒、将线穿针、剪断线头、准备纱布……他一点迟疑都没有,全程一步一步照着做,反倒与陈跃贞配合默契,就像是之前配合过很多次一样,在无比简陋的条件下帮助完成了这场外科手术。

卢政上前查看完辫子头的情况,又去看了看靠在一旁的大块头,他头和脸颊都被划破了,之前血流了满脸,虽然吓人,但其实伤口不深,缝上几针会好的更快一点,刚好辫子头缝伤口,针线都是现成的,于是他也一起跟着缝了两针。

大块头神志比辫子头清醒,加上又是脸上缝针,疼的他直抽抽,卢政拿着舒馥给的止疼药过去看他的时候,他靠坐在一旁表情有点呆,看着没什么精神。

卢政怕他脑震荡没说,毕竟头也破了,但对方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只是想到了光头和瘦子,心里不太好受。

不过,平安归来的舒馥四人,还是让大家很高兴。

陈法看到陈跃贞,眼睛亮了一瞬,她很少露出这种有一点兴奋和雀跃的模样,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知道不是个好时机,只能暂时忍着。

舒馥知道,陈法和陈跃贞之间,与卢政那里情况不同。卢政觉醒之后,想过要立刻告诉卢策,但大家毕竟还在赶路中,他怕他年纪太小,途中会藏不住事。

陈跃贞自然不会沉不住气。

不过经过今晚,很多事都不一样了,跟着卢政一起过河的人肯定也发现了木筏小屋的问题。

果不其然,还没等陈法找到机会单独拉陈跃贞到一旁,岳东队伍里面,就有人开口了:“你们四个人,是怎么过河的?”

岳东和许霆封正在江黛和许杰褚帮助下,脱下衣服查看身上的擦伤,听到有人发问,立刻敏锐的觉察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开口的是岳东那支队伍里的人,也是陈法曾经的队友,他叫渔人,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和死掉的老谷从前是同事,一路搭伙至今,一直都很受老谷的照顾。

今天老谷死在爆炸里,他原本情绪就不好,此刻觉察到队伍里有人可能隐藏着重大秘密,忍不住出声,并毫不迟疑的挑破了那层窗户纸:“你们……该不会也是坐木筏过河的吧?你们那艘木筏上,有几个人能进去小屋?……呵呵,我还以为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人,一起合作同气连枝,可结果,你们中间,明明有人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当时为什么不救老谷?”

“渔人!当时爆炸来的那么突然,谁能救他?”岳东拧起眉,一些事情,原本就经不起问,他能理解他因为老谷死了情绪不好,但这样直白的把话说出来,想要去挖别人的秘密,对他又有好处?

在岳东看来,别人肯冒着暴露秘密的风险带他们过河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换做是他,如果有这样的能耐,可能会脱离队伍,只带着自己的妻子,当一匹独狼,绝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我怎么知道谁能救他?不如去问一问能进木筏小屋的人?”渔人说着,直接看向了卢政。

卢政没什么反应,今晚事出突然,当他发现只有自己和卢策能进他木筏小屋的时候,就知道一些事情已经藏不住了。

但他并不打算解释,哪怕有人问也一样。

大概因为脑中出现了更多的记忆碎片,遭遇相同的事情时,情绪会放大,而那些记忆碎片里所呈现出来的性格,也会影响他。不,或者不应该说是影响,而是“觉醒”。

对他来说,并非出现面板的那一秒才叫觉醒,这一点一点寻回记忆的过程,才是真正的“觉醒”。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能力的人,就必须要照顾所有人,救所有人?”卢政轻轻笑了笑,那是一个嘲笑,依照他从前低调的性格,很少会露出的一个表情,“但是,凭什么呢?别人救了你,没有说谢谢,反而指责对方为什么不救自己的朋友。今晚就只有你的朋友死了?我的朋友死了一个,失踪一个,我就算有能力救,我也会先救他们。”

“你——你这是承认了?”

“我不需要向你交待什么承认什么,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想救谁,不救谁,是我的权利,没有为什么。”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你居然还有脸——”

“渔人!”这一次,出声的除了岳东,还有陈法。两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岳东甚至冷着脸让他立刻向卢政道歉。

“凭什么是我道歉!我只是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话!”他梗着脖子站了起来,想从其他人那里寻求共鸣,但视线扫过,却只看到了不认同的眼神。

“好好好,都爱装是吧,那你们就装吧,既然不是一路人,那之后就不用继续一队了!”他说着,起身整理自己背包,还表示老谷是他朋友,既然他已经死了,他的背包他也应该一起带走。

背包代表物资,虽然岳东他们原本也没想过要吞掉老谷的物资,但渔人这样还是让剩下的人感觉很不舒服。

没人阻止渔人,他就这样带着两个背包,离开了披萨餐厅,下了楼,走进雨夜,向着南面而去。

最终,还是舒馥开了口:“他就这么走了?”

她这话主要意思是提醒陈法和卢政,就这么把人放走可能会有后患,但江黛显然误会了,还以为她在担心渔人,忙表示在舒馥他们没来之前,卢政和刚子就已经查探过附近的情况了。

他们也是因为南岸一片漆黑觉得奇怪,所以在附近找了栋较高的楼,快速爬上去查看了一下周围。

查探的结果是,城南的人部队和民众应该还在,不过不在城区,应该都在南面的城郊山麓那一带。

“他们说看到那里有灯光,除了常亮的灯光外,还有探照灯的光扫来扫去。”

探照灯一般是用来配合巡逻用的,有探照灯就表示有规划有序的巡逻队伍,通常会这样巡逻的,不是官方就是部队。

之后他们查了一下地图,那附近一带有个军校,内部很大,有防空洞有高墙,建在山丘上,无论哪个方面,都比无遮无挡的城区更有安全感。

他们原本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早天一亮就出发去城郊军校。

现在渔人敢独自脱队,也是因为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率先去了。

卢策也误会了,看着舒馥摇头叹息:“馥馥姐,我知道你很善良,但现在是末世了,太过善良会活不下去的,你得冷酷一点!”

舒·太善良·不冷酷·馥木着脸:……

还好,陈法理解到了她的意思:“他从前也有一两次独自脱队情况,不过后来很快就回来了。”

舒馥点点头,两人看着卢策,都同时想到了不久前救下她们的那只狸花猫,他现在这模样,肯定还不知道猫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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