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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着向阳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玄学社内部的秘密,我们社长,能看见鬼。”

她说完就紧紧盯着方棋他们的脸,等着他们的反应。

“……”

等了半晌,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反应。

怎么能没有反应呢?

向阳愣愣道:“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正常人这个时候不应该惊讶地瞪大眼睛吗?

寅迟说:“其实我们是惊讶到说不出话了。”

向阳:“……”

她一个字都不信。

一个学校能有玄学社的存在,而有人能在这种社团当上社长,有点特殊的地方并不奇怪,所以对社长能看见鬼的事,方棋不觉得惊讶。

他关注到的是另一件事,“社长能看见鬼,和他能治病有什么关系?治什么病?”

他又看了眼因为格格不入而把自己缩在了墙角的罗阳煦……总不至于是治胆小的病。

说到这个,向阳似乎很感慨,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

她说罗阳煦这个人很可怜。

罗阳煦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镇,父亲是个酒鬼,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做皮肉生意的,年老色衰之后为了生存跟了他爸,但是并没有得到好的对待,还得为罗家传宗接代。

罗阳煦出生之后,遗传了他爸的基因,长得丑陋,不仅他爸喝醉了喜欢对他拳打脚踢,连他妈也因为他的脸对他嫌弃不已。

父母一边嫌弃他,一边又要“望子成龙”,每当罗阳煦做不到他们的要求,完不成他们定下的目标,等待他的就会是一番毒打,他每天在家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他的生长环境压抑,导致了他自卑懦弱的性格,在学校里也不受同学欢迎,因为看起来好欺负,他也成了学校里某些不学无术的学生用来消遣的目标,他们拿他的外貌嘲讽他,拿他的家庭鄙视他,还有各种的贬低谩骂……

他“生病”是在他高三那年,他在学校里参加考试的时候,他家里突发了火灾,他爸妈双双在火灾中丧命。

本来以为这是老天给他的解脱,不料他从此陷入了恶鬼的诅咒。

他爸妈死后,罗阳煦一个人安静地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开始走霉运。

他走路必摔倒,吃东西必塞牙,磕碰之后必然大出血,过马路必然遇红灯……

虽然都只是一些小事,但也给他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直到他上大学之后,有一次在下楼梯的时候差点摔了,那时玄学社的社长正从楼梯口路过,出于好心扶了他一把,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常。

社长说他是被脏东西缠上了,那些脏东西是他父母生前做下的孽,在他父母死后无处发泄怨气,本着“父债子偿”的原则,所以缠上了他。

罗阳煦的父亲一个酒鬼,没什么大的本事,招惹上的也不是什么厉害东西,麻烦的是那些东西源源不断,赶走了还会再来。

“也不知道他那对父母生前是有多刻薄多讨人厌,他们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把麻烦都扔给了小罗,活着的时候苛刻他虐待他,死了还有他们招惹的东西缠上他,摊上这样的父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其实小罗这个人挺不错的,他学习成绩好,虽然没什么别的长处,但他老实肯干,他也是靠自己勤工俭学考上大学的,来了玄学社之后,有什么重力活都是他抢着干……如果不是他爸妈,他也不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唉。”

“……”

世上确实有这么一种人,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大恶,但是人品低劣,为人尖酸刻薄,让人对他厌恶憎恨,长此以往,那些负面情绪会演化出自己的意识,继承主人的意志,帮主人惩罚他们憎恨的那些人。

那些情绪的衍生,它们的主人都还活着,但他们的恶念并没有随着目标的死亡而散去,它们找不到报仇的目标,自然就会根据血缘,找上“仇人”的亲人。

对罗阳煦来说,这无疑是无妄之灾。

“那他现在怎么样?”方棋问。

“现在当然没事啦,有社长出手,那么点儿脏东西怕什么?分分钟解决的好吗?”

向阳眼里泛着星光,看得出来她对他们社长非常崇拜了。

方棋却有一点不解,“这些事情,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刚到学校时,因为被覃元彦针对,有人吃瓜的时候说起过覃元彦在论坛上给人“答疑解惑”,那会儿向阳也在,她既然是玄学社的,应该也知道覃元彦的话不过是“哗众取宠”,她当时却没有反驳那些吹捧覃元彦的话。

向阳郑重地跟他说:“社长交代了,不让我们在外面乱说,像覃元彦那种人,社长都不稀罕搭理他的好吗?真正的高人都是非常低调的。”

方棋:“……”

低调不见得,高傲是肯定有的。

他又问:“既然你们社长这么厉害,学校里有人接连自杀的事他怎么不管?”

他本以为学校里除了寅迟以外没有别的玄门中人,没想到人是有的,只不过是猫着没动。

然而向阳听到他这话却是愣了愣,茫然道:“自杀?这种事不是应该警察来管吗?社长能做什么?超度吗?”

“……”

她不知道那些学生的自杀有异常。

是那位社长没说,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世间的事情都讲究一个因果,能选择自杀的人生前必然都遭遇了不平事,他们有执念不肯去投胎是很正常的,只要没有害人,谁都没有资格去干涉他们的因果!”

所以不是不管,是不能管。

方棋:“……”

寅迟:“……”

要不是他们刚刚解决完这件事,都快要被这人大义凛然的说辞给说服了。

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自杀,他这种说法也没错。

这人谁啊?

他们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却见其他人都已经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精神振奋道:“社长。”

方棋:“……”

门口走进来的人,五官还可以,但是臭着一张脸,他穿着一身没有领带的平驳领西装,稳重且雅致,还不失领导的气势。

只是现在是夏天啊。

他不热吗?

正想着,那人就径直朝自己走过来了,他站到两个人面前,左右都打量了一下,问:“你们俩是新来的?”

方棋不想理他。

寅迟也不想。

但总有不会让他冷场的人跳出来,向阳自告奋勇地介绍道:“是啊,社长,他们是和我同班的,这位是方棋,他叫寅迟。”

社长的目光跟着向阳介绍的手动了动,随即微微蹙眉道:“向阳同学,我知道这次学校组织活动时间仓促,社团里人手紧缺,你也是为了社团着想,但我们社团和其他社团不一样,不是有脸有力气就能进来的。”

向阳:“呃……”

她正要解释,那位社长又道:“不过这位同学……叫方棋是吧?你能意识到自杀的学生需要特殊处理,这很好,说明你还算有天赋,我可以破例允许你们加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真是好大的官威。

他应该说句谢谢?

“何止是有天赋啊。”朱菁突然站出来道:“社长,你看看学弟做的道具再说话好吧?这么精致逼真的尸体,这是有点天赋的人能做出来吗?他们俩超有天赋的好吧?”

社长闻言转头,已经布置完成的鬼屋进入他的视野,他顿时目光一顿。

刚刚走到门口,他还没推开门,就先听到了鬼屋里有人对他的质疑,进来之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个质疑他的“新人”身上,还没有仔细看过他们布置好的鬼屋,现下一看……这和恐怖片现场有什么区别?

他四下扫视一眼,惊讶地转头道:“这是你们做的?”

方棋:“有问题?”

他借着说话,视线把社长从头到脚地扫过。

刚刚看向鬼屋,尤其是看到他做出来的那个母婴鬼道具时,他好像看到这位社长整个人僵了一下。

现在细看,他额头好像还渗出了细汗。

方棋不觉眉梢微挑。

但社长很快就缓过来了,状似平静地说:“做的不错。”

他又看向寅迟他们,眼中多了几分重视,伸出手道:“你们好,我叫杨学曾,是玄学社的社长,欢迎你们俩加入。”

这算是正式的认可了。

其他人顿时神情一松。

方棋没想到他这么能屈能伸,又多看了他一眼,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寅迟同样伸了手,却没急着抽手,他眼睛微微睁大,无辜又惊讶地问:“哇,学长你很热吗?你手心在冒汗。”

杨学曾:“?”

其他人:“!!”

方棋:“……”

不得不说,寅迟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哪有人大热天穿着全套西服在校园里逛的?

其实大多社团成员也知道,他们社长穿西装看起来有点装,但玄学社的人几乎都相信玄学的存在,对有能力的人也就诸多包容。

厉害的人都是有点怪癖的,他们知道,也都理解,所以对社长的一些奇怪之处他们都是看破不说破。

但是今天头铁的人出现了,还是个刚来的新人。

说他故意的,他看起来很无辜,说他是无意的,这怎么看都像是刻意的。

旁边有人在憋笑,有人已经在替他们社长用脚趾抠城堡了。

杨学曾也没想到有人敢这么直白地挑衅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愣了半天,冷冷地收回了手,说:“是你手太凉了。”

说完转身走了。

只是背影多少带了点仓皇。

方棋知道,杨学曾手心里的汗可能不只是热的,还有吓的。

寅迟看着他上了楼梯,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拿出两张纸巾,给了方棋一张,然后开始擦手心里的汗。

擦了一会儿,他见方棋没动,侧头问:“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