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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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最重,看起来用的时间也很久。
因为里面有几种镇痛类的草药并不常见,给桃绯看药方的大夫经验丰富,倒是说:“若是他其他常用的镇痛药都无用处,确实会找一些偏门的,这副药方看起来便是如此。”
崔云昭当时事情繁杂,没有多想,现在结合霍檀说的事情来看,或许白小川在泉水村被烧伤的伤口,可能至今没有痊愈。
这副药方,应该就是他自己吃的。
崔云昭正思索着,外面传来霍檀的嗓音:“娘子,我回来了。”
崔云昭拿着药方的手一抖,旋即,那张轻飘飘的纸笺便落到了地上。
崔云昭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还会有慌张的一天。
不过想到昨夜的梦境,她会有这种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
崔云昭收拾好书房里的一切,才转身踏出书房,抬眸就看到霍檀正在擦脸。
他忙了一上午,身上也有尘土,这会儿正在仔细擦洗。
“一会儿我换一身衣裳,娘子以为我是穿军服好,还是穿公服?”
武官的公服都是窄袖,形制比文官官服要更利落,霍檀现在是军使,虽未有正式的朝廷武官官位,但在博陵,他却是正经的从七品百户。
崔云昭站在门边,看霍檀那宽厚有力的后背,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同梦里那些话语联系起来。
但愿,梦里病入膏肓之人不是他。
这并非因为崔云昭的私心,而是因霍檀新建大楚,举国上下改革一新,在十年后的今日,大楚给了中原百姓一个最好最和平的未来。
如果霍檀忽然崩逝,中原会重新沦入战火。
到时候,只怕比现在还要糟糕。
崔云昭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上前两步,看着霍檀认真道:“郎君就穿军服便是。”
霍檀真的很适合穿军服。
军服干练,贴身,把他的猿背蜂腰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劲瘦有力的腰身,修长笔直的长腿,更是让人见之不忘。
霍檀便道:“好,都听娘子的。”
他显见很重视这一次的拜见,不仅换了一身新的青竹色窄袖军服,还穿了一双新的鹿皮靴。
腰上也换了玉带,往阳光中一站,端是威风凛凛,玉树临风。
霍檀还要自己重新梳一下头发。
崔云昭便上了前来,按了一下霍檀的手。
她从霍檀手里取过檀木梳,慢慢给霍檀梳着乌黑的长发。
霍檀的头发很浓密,他平日里也爱干净,长发便柔顺乌黑,同他的性子倒是迥然不同。
崔云昭慢慢给霍檀梳着长发,霍檀透过妆镜,看着崔云昭低垂着的侧颜。
镜中光影模糊,却把崔云昭的美更添三分。
霍檀忽然开口:“娘子可是有心事?”
崔云昭愣了一下,手中不停,依旧在慢条斯理给霍檀梳发。
镜中的她眉眼明丽,温婉优雅。
霍檀深深看着她的镜中剪影,忽然开口:“无论舅父舅母因何事而来,娘子都勿要太过介怀。”
看来,霍檀是误会了。
崔云昭抿了抿嘴唇,却淡淡笑了一下。
她这样一笑,眉目都舒展开来,更是衬得满面芙蓉,绮丽多情。
“我只是许久不见舅父舅母,不知要说些什么。”
霍檀便道:“都是自家亲人,真心相处便是。”
霍檀总是这般。
他极为重视家人,对待家人非常用心,他在外无论多么敏锐机警,在家中却总是很放松。
这种自在,很令人羡慕,崔云昭也在慢慢学习。
崔云昭用发带给霍檀束好长发,给他工工整整束好发髻,然后便笑着说:“我知道了,郎君不用担心。”
霍檀反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才起身,笑着握住了崔云昭的手:“走吧。”
殷氏在博陵的私宅位于探花巷,当年崔云昭的母亲要嫁来博陵时,殷氏就在此处置办了宅院。
就为以后过来看望她时方便一些。
不过造化弄人,崔云昭母亲早早过世,崔云昭的祖父祖母也早就亡故,两家的走动就淡了。
逢年过节,便也只有书信往来,再多便没有。
崔云昭站在殷氏的门楣之下,仰头看着略有些陈旧的牌匾,不由笑了一下。
“许久未来,似乎还是老样子。”
霍檀倒是没有四处打量,只是平静看向门房前等着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眼中带笑,看起来很是热络,不过他并未迎上前来,依旧站在门下等待贵客登门。
崔云昭眯了眯眼睛,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舅父身边的管家。
不过今日是登门拜见舅父,崔云昭便没有多言,同霍檀直接进了殷宅。
那位孙管家倒是做的滴水不漏。
他跟在两人身边,对崔云昭道:“二小姐,五小姐和三少爷已经到了,正在同老爷夫人说话。”
崔云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孙掌柜又看了看霍檀,见他一声不吭,便也没有再多言。
殷氏在博陵府邸是一栋三进的院落,前庭宽敞,除了假山园景,还有两处客房,抬头一看便知是书香门第。
穿过垂花门,往前行去,便是后宅。
后宅的形制同崔氏相仿佛,只是宅院小了六成,一共只有三四栋阁楼屋舍,再加一处小花园,便算是整个内宅了。
因多年无人居住,花园中花草早就凋零,殷长风并不喜铺张浪费,便没有让家仆一直打扫这边的院落,所以此刻行来,显得园中空空荡荡,有些冷清。
崔云昭知道殷长风的为人,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跟在孙管家身侧,慢慢来到内宅的主院有幸斋。
她还未走近,有幸斋中便传来一道低柔的女音:“是皎皎来了吧?”
崔云昭一听就知道说话之人是谁。
她快走几步,很快就来到了有幸斋堂屋之前。
此刻堂屋中门大开,薰笼放在厅堂之中,正幽幽燃着热气。
主座之上,一左一右坐了两人。
左边的自然是崔云昭的舅父殷长风,另一位,则是崔云昭的舅母周氏。
这位周舅母并非桐庐的世家大族,只是寻常的门第出身,故而做事有些斤斤计较,当年崔云昭母亲病逝时,她对殷长风的提议多不赞同,闹得很不愉快。
不过多年未见,崔云昭也早就不是年少时的自己,因此她一到有幸斋门口,就大大方方给两位亲人见礼。
“皎皎见过舅父,见过舅母。”
崔云昭面上带笑,落落大方,沉稳优雅。
她一挥手,身后跟着的霍檀就上了前来,利落对两人拱手见礼。
“小婿见过舅父,见过舅母。”
殷长风淡淡应了一声。
他同崔云昭母亲生的七八分像,只是人到中年,略有些发福,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富态。
若是仔细看,能看出年轻时的清隽眉眼。
周舅母装模作样瞪了他一眼,然后就笑盈盈对崔云昭招手:“好好好,都是一家人,坐下说话吧。”
这会儿崔云霆和崔云岚已经到了,两个孩子一直坐在下面的陪坐上,前面空了两个位置。
舅母叫坐下来,崔云昭就坐在了崔云岚身边,霍檀则坐在了崔云霆的左手边。
等人都坐好了,周舅母才笑着说:“瞧我,太高兴,忘了招待。”
“孙管家,快让人把家中存的老树凤凰单枞取来,给表小姐表少爷煮上茶,”她说着,抿唇轻笑,又道,“我也不知博陵有什么好点心,便特地从桐庐带来的八珍糕,你们尝尝看。”
很快,低眉顺眼的丫鬟们就开始往侍奉茶水点心。
崔云昭粗粗一看,那八珍糕是由八种未曾见过的点心拼成,放在白瓷牡丹碟上,精致又漂亮。
加上那香气扑鼻的凤凰单枞,舅父舅母招待他们可见用心。
等丫鬟们都退了下去,殷长风才捋着胡须开口。
“外甥女婿,”殷长风眯着眼看霍檀,“你如今在吕将军麾下?”
霍檀便起身行礼,道:“正是如此。”
殷长风不等他坐下,又慢条斯理道:“你是军使?”
霍檀面上不卑不亢,语气平和:“是。”
殷长风便嗯了一声,半天没有开口。
周舅母就打圆场:“哎呀,外甥女婿,你快坐下,尝一尝那八珍糕,博陵可没有这口味。”
霍檀便拱手见礼,利落落座。
他身子挺拔,行走坐卧都气度斐然,若非他是在年轻,又生的太过英俊,否则旁人见了他,是不敢轻慢的。
殷长风的那些问话,其实一早崔序写的信中都有提及,可殷长风却非要再问一句。
嫌弃的意味很是明显了。
这两句话问完,堂中便有些冷场,无人多言。
殷长风蹙了蹙没头,正待开口,他边上的周舅母就开了口:“我瞧着岚儿的气色好了许多,霆郎也长高了,真是让人欣慰。”
她不提还好,一提此事,殷长风就要发火。
不过他瞥了一眼霍檀,冷哼一声,倒是把火气压住了。
在殷长风看来,霍檀不过是个外人,家里的事,自然不能让外人听见的。
殷长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话锋一转,问霍檀:“外甥女婿,我听闻你文采甚是不错,自幼也读书习字,不如让吕将军举荐你去做文官,我亦可以举荐,日子安稳许多。”
若是其他亲人,崔云昭或许以为这是在为她打算,可话从殷长风口中而出,这嫌弃之意就更为明显。
殷长风最看不起武将,觉得他们只会打打杀杀,不过他倒是没有那么愚蠢,在将军们面前,总是很客气的。
可霍檀一不是将军,二是他的晚辈,他便无所顾忌。
殷长风这话说出口,就连最年幼的崔云霆都紧紧攥起了手,显得有些紧张。
他都听出殷长风话里话外的意思,霍檀更不可能听不出来。
堂中又安静一瞬,下一刻,霍檀就淡淡笑了一声。
霍檀抬眸看向殷长风,脸上明明有着浅淡的笑意,可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震慑,还是让殷长风心惊。